「……杜某昔日門生故舊無數。以吾弟子身份進國子監如雙刃劍。照拂者有之,嫉恨者亦有之。以汝之聰慧擅加利用,定能化險為夷。」
原想低調進京,被林一川這麼折騰著。還沒進國子監,杜之仙關門弟子的名聲恐怕早就傳揚開了。
老頭兒還算厚道,給她留下了一封書信。信中還叮囑她不用舉喪,免得為他守孝耽擱時間。
師父為了她,甚至叮囑她不用舉喪。穆瀾看到這句話時,那種難過像刀刺著心。她不願意讓老頭兒走得無聲無息。
老頭兒的話又在心裡浮現出來:「事已至此,你若說用不著,豈不是特別傻?」
「所以,師父。瀾兒決定為你守孝。明年開春再去京城。」穆瀾對著杜之仙的靈位低聲說著。她很感謝林一川,成全了自己的孝心。做出這個決定,她的心就安靜下來。
穆家班已經到了通州。穆胭脂信中催促她早點動身。鞭長莫及,就算母親返回揚州,哭著求她去京城,也趕不上秋季開學了。穆瀾洋洋灑灑回了封長信。重點就一句:「百善孝為先。若不能為師父守孝,必為人詬病。國子監必驅逐之。」
相信母親看到這個,再不會心急催促。
弔唁的人太多,穆瀾跪腫了膝蓋,還禮時額頭都磕得青了。杜家沒有人來,穆瀾到現在才知道老頭兒活得有多孤寂。
起身時,林一川瞧見她有點踉蹌,伸手扶了她一把。
「謝謝。」穆瀾對他露出了笑容。
林一川一直都知道,穆瀾笑起來時燦爛得令人炫目。此時穆瀾的這抹笑容配著素白孝服,憔悴的讓他心生憐意:「你去房中歇會吧。」
穆瀾揉著膝蓋,微微蹙了蹙眉。
兩人隔著近,林一川瞧著她秀美的眉毛突然想起了那位蒙面姑娘。他情不自禁地問道:「中秋那天見著有位姑娘來拜訪杜先生,你還記得嗎?她蒙著面紗……」
她的武藝還很不錯,殺了一個黑衣人,救了自己。那個黑衣人是東廠番子,林一川沒有告訴穆瀾。
穆瀾揉著膝蓋,慢吞吞地回憶:「蒙著面紗的姑娘?中秋那天……我那天去城裡買節禮了。沒見著什麼姑娘。啞叔!啞叔!」
她叫來了啞叔,比劃著名手勢。
「什麼?」穆瀾裝著大吃一驚地模樣,手勢打得飛快。半晌沮喪地告訴林一川,「啞叔說的確有位姑娘來拜訪師父。不過師父沒讓啞叔侍侯,見過那位姑娘就讓她走了。她長什麼樣?」
林一川站在旁邊仔細觀察,沒有看出半點異樣。如果穆瀾說的是真的,那可真是個神秘的女子。她和杜之仙又有什麼淵源?可惜杜之仙已經死了,無人知曉她的身份來歷。
想起那姑娘殺死的黑衣人是東廠番子。林一川不敢泄漏更多情況。
正巧來了客人,林一川胡亂搪塞著:「我來送節禮,她開的門。我也沒瞧見她的臉。啞叔都不認識,我更不知道了。我去招呼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