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花樓看看……去家裡探望父親……林一川感覺到一根繩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揖首謝過,目送梁信鷗帶著東廠的番子離開。
兩人的對話悉數落在穆瀾耳中。老頭兒的話在她心裡來回過了好幾遍。東廠果然想要拉攏林一川。那麼,那天的刺殺難道是一場戲?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穆瀾突然想到,如果梁信鷗想要演戲救林一川示恩,那天他會不會就躲在竹林中?
他看到自己殺死東廠番子救走林一川了?冷汗瞬間沁了出來。
匕首細長輕薄,易於隱藏。穆瀾殺東廠數人皆用的是匕首。慶幸的是那天她換了女裝,蒙著面紗。只要不被識破女兒身,東廠的人反而會被誤導。
穆瀾伏在地上,心裡緊張思索著。
「人已經走了。嚇得那慫樣!」林一川居高臨下看著穆瀾,沒好氣地說道,「你小子太會裝了。我自小跟著父親經商,也算識人無數。還真看不出來你是真的害怕,還是在裝!」
穆瀾抬起頭,神態自若地站了起來,還不忘撫平衣袍上的褶皺:「怕是真怕,裝也是真裝。我一個江湖賣藝的小子,自然不想和東廠沾上關係。不過,在下恭喜大公子了!」
「恭喜我什麼?」林一川警覺地反問道。
命運有時侯很是神奇。穆瀾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林一川在老頭兒的安排下,似乎是栓在一塊兒了。她的眼神閃爍不明,薄薄的唇勾出不懷好意的笑,湊近了林一川低聲說道:「恭喜大公子馬上就要抱上東廠的大腿。瞧在我師父的面上,在下將來就托大公子多多照應了。」
林一川也不是吃素的。他朝外面睃了一眼,確定靈堂附近無人,壓低聲音對穆瀾道:「死了位大檔頭,東廠豈肯善罷干休。你別忘了,那晚你也在凝花樓。」
「可是依在下看來,梁大檔頭對大公子頗有籠絡之意。大公子只要肯投了東廠,人雖然死在林家地盤上,想要揭過此事無非是出點銀子罷了。林家又不缺錢。」穆瀾不以為然。
林一川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先是刺殺,再是示好。梁信鷗先提去凝花樓看看,後又說等杜之仙喪禮後去拜訪父親。東廠是要和林家談條件了。
東廠目前看似選擇了他,而不是二叔和堂弟。看中的是自己已經接管了林家南北十六行。如果拒絕,東廠會退而求其次,去扶持二叔。他那位嫡親的二叔也不是草包。為了爭奪掌家之權,恨不得馬上投靠東廠弄死他和父親。
那晚穆瀾雖然也在凝花樓,也曾引得林一川懷疑。但沒有證據。杜之仙剛死,僅憑懷疑就抓他的弟子入獄。他的故交門生必然憤怒,東廠不會這麼蠢。林一川不一樣。人死在林家地盤,林家脫不了干係。如同那晚他的判斷,京城那位東廠督主的胃口太大,要的是整個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