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圍著二樓轉了一圈。書籍太多,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穆瀾出了御書樓,上完下午的背誦課後,將木牌還給了應明。
接過木牌,應明欲言又止。他心裡清楚穆瀾上面有人罩著,事關自己的前程,他是一定要幫的。但是……
「應兄放心。我趁午飯時無人上去的。沒有人看到我。」
應明鬆了口氣,有點不好意思:「被其他六堂監生發現告發,可能會降等。」
想進六堂也需要考試,監生是按成績名次排位。離開一個,下面的人漸次補缺。如果應明被發現違反了六堂規矩,也許會將他從率性堂降等。可以說應明借身份木牌給穆瀾用,很冒險。
穆瀾想起應明給自己找的宿舍,心裡有數。她感激地說道:「只此一回。多謝應兄了。」
應明也有些好奇:「小穆,你究竟去二樓想找什麼書?」
「雜書啊!一樓一本雜書都沒有。」穆瀾半開玩笑地說道,「二樓有整整一壁雜書,借閱得多,書頁都舊了。六堂監生身為學生表率,傳出去不怕學弟們笑話?」
原來是想看雜書。應明眯起了桃花眼,左右看著無人,才低聲說道:「小穆,你若想看雜書,我幫你借出來就是了。六堂監生……也能賺些零錢使使。」
穆瀾明白了。成天背四書五經學諸子百家未免枯燥。除了休沐日,平時早晚點卯。監生們無聊之餘也喜歡看雜書打發時間。這是國子監監規不允許的。然而只要是從御書樓里借出來的書則可以看。所以六堂監生就做起了幫人借書的買賣。
「如果借來的書弄掉了或損毀了怎麼辦?」御書樓里的書都單獨加了一頁印有御書樓字樣的封皮。穆瀾想的是那位掉包兄背後的勢力不小,掉包的書封皮與印鑑做得絲毫不差。
應明以為穆瀾弄丟了借閱的書,並沒有當回事:「一般借閱都有登記。哪怕是掉了也會千方百計買一冊或抄一冊補上。普通監生也借不到古籍與珍本孤本。想想辦法都能補上。告之管書的小吏,單獨增補封皮就行了。」
封皮原來是早印好,隨便補的。穆瀾聽了有些失望。如果可以抄一冊或買一冊補上,那麼書的秘密定不在書中。穆瀾想起了書名:「書架上的書是隨意擺放的,還是都有順序擱置的?」
「哦,是有序的。不然那麼多書,怎麼找?同一壁書架也不好找。隔上一段時間,守書樓的小吏就會照著目錄將書整理成序。方便查找。」
穆瀾終於看到了一線曙光。想要知道書架上有些什麼書,不用再費時地去御書樓查找,只要從管理書籍的小吏處將書目索引目錄偷出來就行了。
十年前科舉弊案,父親告訴母親的話是試題並沒有被偷走,而是有人用極巧妙的辦法讓監生知道了。十年前會試的策論試題的題目是《久安長治策》。如果她能從書目中找出這道題來,就解了父親話中的謎底。再查當年有誰能接觸到題目,又在國子監。與那十幾位赴春闈會試的舉監生同時有關聯,這個案子翻案不難。
夜來,穆瀾藏在御書樓外的樹上,看著頂層的光亮起。再等到燈光層層移下樓。這一次,燈光依然停在了二樓。陳瀚方一如昨晚般,和守門的禁軍打過招呼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