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壺不是很好。倒茶的時侯,幾滴茶水順著壺嘴淌下。眼看要滴在那隻荷包上,方太醫突然伸手將荷包移開了:「唉。你向所有人打聽杜老兒的情事,所有人都會說,他風流一世。他少年中狀元,生得又俊俏。京中名門閨秀想嫁他者不知凡幾。他思慕的女子據老夫所知,至少有三屆花魁。」
穆瀾掃過方太醫的手,失笑道:「亂花漸迷人眼。也許師父負了某位桂花姑娘,所以負疚吧。不提他了。」
方太醫明顯鬆了口氣:「你要小心。老夫在太醫院在宮中多年,都查不到的事情,你也莫要太勉強。你家就剩你一個。如你家人有靈,必也希望你好好活著才好。」
穆瀾見哄好了他,笑道:「我知道了。我不勉強。僅試一試而己。對了,八月我師父周年祭,我打算請假回揚州一趟。可惜他素來愛梅花,八月卻不能折枝梅拜祭他。」
想起與杜之仙交往一場,方太醫也甚是傷感:「是啊,他最愛梅花。那年我與他賞梅,他興致高,才會飲醉。」
他眼睛一瞪:「你莫不是還想向老夫打聽?」
「我哪有?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方太醫,學生病大好了,就此告辭!」穆瀾像忘記了桌上的荷包,像兔子一樣蹦出了房間。
等她走了。方太醫關了房門,怔怔地望著桌上的荷包出神。他伸出了手,手指顫抖著,輕碰了碰荷包的邊緣,又收了回來。
並未真正離開的穆瀾站在窗戶邊上,從縫隙中默默地看著。估摸著時間,她繞到門口敲響了門。
方太醫回過神,打開房門。不等穆瀾開口,將荷包扔進了她手中,瞪她道:「毛手毛腳!」
穆瀾嘻笑著,將荷包收進懷中,這才告辭出了醫館。
閃進寂靜無人的樹林,她靠著樹望著藍天出神。
「最愛梅花?如今香雪已成海。小梅初綻,盈盈何時歸?」穆瀾想起揚州杜宅找到的那幅梅圖,喃喃念了出來。
最愛梅花,卻思丹桂。
「思慕的花魁就有三位?老頭兒你真夠風流的!」
方太醫明明見過這隻荷包,卻裝著不知。
「宮裡還有多少人見過這隻荷包?」穆瀾蹙緊了眉。
十年,如果穆胭脂能查到父親在先帝駕崩前一晚發生的事情,早就查到了。還有必要到今天才用這隻荷包去引出從前的舊人?穆瀾並不相信穆胭脂。她想起住在池家廢宅的那幾天,心裡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