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迴廊上一點燈光晃動。
李玉隼回過頭,垂手肅立:「督主。」
譚誠罷了罷手,讓提燈籠的小番子退下了。
閃電時不時刺破烏雲,映亮了迴廊上觀雨的兩人。
「也不是沒有收穫。你能活著回來,知曉侯繼祖死於何人之手,已經立下一功。」譚誠緩緩開口說道。
李玉隼懷疑自己的耳朵被雷聲震聾了。他有點暈:「公公布下的局?」
可那十幾名忠心死去的下屬就這樣白死了?
「都是為朝廷盡忠而死。怎麼死的,重要嗎?」
李玉隼心裡發寒,如果莫琴不挖地道出現呢?自己是否也會死?
譚誠平靜地望著呼嘯的風雨,淡淡說道:「你活著就好。」
他真的會活下去嗎?李玉隼想起最後那兩名下屬假扮侯繼祖從屋頂突圍,慘死的情形,心裡像扎進了一根刺。
「地道早就挖好。莫琴早就在地道中等待。若非最後緊要關頭,他不會出現。咱家和你說這些,是不想讓你夜不成寐。」
良久,李玉隼才反應過來譚誠話里的意思,心裡微熱:「謝公公看重。」
這樣的局為了什麼,譚誠沒有說。督主完全可以不讓他知道,卻冒雨前來告訴了他。李玉隼心裡的刺消失無蹤,湧出陣陣感激。
是啊,莫琴真心相救,早在鐵甲軍出現在驛站外時就可以讓廂房裡所有人進地道。他躲在暗處觀察著,直到剩下自己和侯繼祖二人。如果這個局早讓他知道,下屬們不會這樣拼命。莫琴也會看出破綻。
「今夏雨水多。欽天監說最近半月,過半會有雷雨。」見李玉隼想通了這件事,譚誠轉開了話題,「咱家布下的局,想釣的魚不僅是莫琴。還有珍瓏。」
轟隆一聲霹靂般的雷響,震得李玉隼渾身哆嗦了下。這個名字如雷灌耳。殺死了東廠六人,不,是七人。還有朴銀鷹。
譚誠微笑著望著他道:「你應該記得這個刺客。淮安河堤被毀,嫁禍東廠。咱家懷疑是珍瓏所為。珍瓏不見得是一個人。」
話到此處,李玉隼似乎窺見了淮安掉包庫銀背後的秘密。他心裡最後一絲對因為這個局赴死下屬的不忍被徹底剔除。為了布局擒獲珍瓏,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
「督主。那錦衣衛可是與珍瓏勾結?」
「未知。」
但是東廠忍氣吞聲這麼長時間,終於有所行動了。李玉隼一掃胸中陰霾,抱拳請命:「督主有吩咐,屬下領命。」
譚誠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雷雨夜你睡不著,就換個地方賞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