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譚誠已收回觀園中風景的目光,轉身步入了內堂。林一川跟了過去。
「坐吧。」
譚誠平和的態度超出了林一川的想像。他沒有惶恐,極自然地坐在了下首。
小太監奉了熱茶過來。譚誠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道:「咱家記得去年你爹已經應允投靠東廠,為何又反悔?」
「一川年輕。血熱。並非反悔,實乃不忿。」
生於豪富之家,經商有天分,上天太過嬌寵。因為年輕熱血易衝動。是以不忿東廠高高在上的姿態,攀上錦衣衛想反抗。
林家總要在朝中找點靠山。東廠錦衣衛對林家來說都一樣。厭惡東廠,錦衣衛的名聲也沒好到哪兒去。這個解釋譚誠接受了。
「咱家不記得,與你有約。年輕人,膽子很大。」
「我迫不得己自請出族,放棄了繼承權。如果無用,東廠就不會一路跟隨,盯著我不放了。一川思忖著,督主應另有期許,所以應約而來。」
不卑不亢。明明是已到窮途末路,仍然高昂著頭。譚誠覺得林一川真的很有意思。他打量了片刻:「咱家為何對你竟有一見如故之感?」
幾乎沒有人像林一川,初次見面就能和他隨意聊天。他對林一川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這讓譚誠分外詫異。
林一川機敏的答道:「許是在下與督主有緣。」
這個回答再次逗笑了譚誠。
「阿弈是我的義子。你打了他。我這個當爹的,總不好不護短。你給個說法?」
如果說任由處置,就失了風骨。如果不認錯,譚誠明白表示要護著自己的乾兒子。林一川沉默了會道:「再來一回,我照打不誤。」
哐當!
譚誠手中的茶盞扔到林一川腳下,摔得粉碎。
就像是記號,四名番子執刀沖了進來,立在門口虎視眈眈。只等譚誠一聲令下,就要拿了林一川。
「年輕,熱血。不是什麼壞事。只是有時侯壞了事,想要悔改已無機會。」沒有看到林一川的慌亂之色,譚誠揮了揮手。番子無聲退下。
等小太監躬著身進來收拾乾淨,譚誠想了想道:「你向阿弈磕個頭賠禮,這事就揭過去了。」
林一川堅定地搖了搖頭:「他有本事,我讓他打回來。」
譚誠緩緩說道:「我讓你跪,你也不肯嗎?」
迎著譚誠的目光,林一川再次搖頭。
譚誠眼瞳微縮,眸子裡寒意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