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很機靈。這兩個教導婆子一來,她便叫頂翠取出來兩個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兩個婆子一人一個。
「王媽,吳媽,我也沒什麼好拿出手的。這兩個翡翠鐲子,當做謝禮,謝謝您教我規矩。」
王媽吳媽相視一下,揮了揮手,裝模作樣的拒絕:「小姐,這怎麼好意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你就收下吧。」江柔語氣柔和:「是我的一片心意。」
翡翠鐲子水頭極好,價值不菲。
這下子,王媽和吳媽心裡沒什麼芥蒂了,甚至覺得這位小姐真會做事,不像是那種養在深閨大院裡沒見識的丫頭。再看她的容貌,底子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心裡不禁滿意起來,仔細認真的把該教導的規矩教給了她。
江府找來了滬上南邊最好的女裁縫縫製嫁衣,那老裁縫做了一輩子衣服,專門來縫嫁衣,用的布料是極好的紅水光錦,鴛鴦戲水蓋頭,掐腰收襟對裙,用的也是鳳冠,鳳尾有翡翠珠寶勾連,一走一聲輕響。走起路來,隨著身形晃動,好像夕陽燒紅的晚霞全都照在了綢緞上。
出嫁那天,天氣晴好,南邊滿街的百姓都來看熱鬧。
霍霆烈騎一匹汗血寶馬,穿著中式禮服,走在前頭。後面八個人抬著轎子,新娘子就坐在裡頭。旁邊列隊,吹嗩吶的,扔彩頭的,長長的嫁妝排了幾街。
按理說,新娘子腳不能沾地,霍霆烈背著她進轎子裡。臨走前,江柔鳳冠霞帔,伏到地上,對著江家二老扣首:「叩謝父母親多年養育之恩。」
江父江母掩面,抹去淚水,揮了揮手:「走吧,走吧,嫁出去的女兒,要風風光光的。」
江柔由霍霆烈背著,進了剛燙了新漆的紅轎子。
她蓋著蓋頭,隱隱約約看不清楚,只瞧見了他後腦勺的發茬兒,又黑又硬。
媒婆在轎子周圍撒了錢,喊道:「吉時到,起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立即有小孩兒來撿錢,漫天紅屑,鞭炮齊鳴,嗩吶宣天,熱鬧的很。
轎子被人抬起,四個角上的鎏金墜子一晃一晃,蓋子蓋頭的新娘就坐在轎子裡,朦朦朧朧透過紗布能看見影子,一截頸子弧度微弱,是個纖細的姑娘。
二樓上開著窗戶的兩個婦道人家議論:「好大的排場。今天是那戶人家結親?」
「你沒聽說?霍家,那邊那個霍家。」
「好傢夥,怪不得這麼闊氣。你看那轎杆,都蹵了一層金漆呢。就是不知道新娘子長什麼樣。」
邊上的人搭腔,壓低了聲:「你們不知道呢?江家的女兒,那個老秀才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