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移開視線,坐到榻子上喝茶。
江柔掩不住困意:「你回來了啊。」
那聲「啊」,尾音甜蜜沙啞,拖著尾巴。
霍霆烈摩挲著茶杯沿壁,嗯了聲。
江柔揉了揉眼睛:「不早了,回來了就好,洗一洗睡吧。」
說完,又擁著被子躺下。
江柔很奇怪。他回來了,無聲無息的,像鬼一樣。還盯著她看,難不成是盼著她伺候他洗臉刷牙呢?都什麼年代了。
閉眼睡覺。
一杯茶還未飲完,她竟然已經入睡了。
霍霆烈心裡有股奇異怪感。
帶著那股輕微的怪異感,洗漱,進被窩。
這個晚上,睡不著的人成了霍霆烈。他睜著眼,一雙鷹隼一樣銳利而冷漠的眼睛盯著窗戶。身下只一層薄薄的被褥,地板很硬,和床榻相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在外地行軍時,他不是沒有吃過苦,可結了婚,怎麼就淪落到睡地板來了?
月光撒進窗台,窗外不知什麼鳥在夜鳴,一陣一陣。
煩躁。
第二天,江柔醒過來時,霍霆烈早就去了總署。
頂翠邊給江柔梳頭,邊擔憂道:「大少爺出門時,看他臉上表情不怎麼好。少奶奶,昨夜裡沒發生什麼吧?」
江柔想了想:「沒有啊。」
發生什麼了?
他心情不好,一定和她沒關係。她都已經這樣做小服低了。
江柔篤定:「他是軍務太忙,加班熬夜,作息紊亂,所以臉色不好。得好好補一補。」
下午時,江柔出門,帶著幾個霍家的家丁去看鋪面房產。
幾處在街道里,是買糧米油麵的,生意很好。
幾處在住宅區,主營布料,生意就差了些。
家丁一併稟報:「大少奶奶,咱們家裡還有米廠麵廠,還有一家小型的造船廠,都在郊區碼頭那塊兒。這是帳本,以及各處的負責人。」
江柔簡單翻閱帳本,心裡核對帳目。
幾個管事人互相看了幾眼。
這新婚的大少奶奶,聽說是個窮秀才的女兒,一看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家碧玉,沒見過世面,拿帳本看有什麼用?只怕是看個熱鬧罷了。
在此之前,帳目是讓老夫人打理的。
江柔看了看,把帳本放在桌上。
她朝眾人柔和笑了笑:「我心裡有了底兒,你們先下去忙吧。」
管事人恭順:「是,少奶奶。」
出了門,人們心裡放輕鬆了,看來這個少奶奶也只是應付應付,沒事。幾個身上有污點的更是放寬了心。偶爾貪幾個小金魚兒,也算不得什麼,繼續喝酒吃茶去了。
回去的路上,頂翠問:「少奶奶,您看出來什麼些了嗎?」
「看出來了。」
「那您怎麼不說?」
江柔看向窗外:「還不到那個時候。」
頂翠不做聲了。她發覺,小姐的性子真的變了許多。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嬌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