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凝視著黛玉,微笑道:“可不是林大人家的那位小姐麼?她剛出世幾歲時,我二人便有緣見過了。”
黛玉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僧一道就是自己小時候說要化了自己出家的那兩人,她斂衽行禮:“二位大師好,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那道士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的神情還頗為慈愛:“小姐長大了不少……只是,卻為何不聽我二人之話,要來見外姓親友呢?”
黛玉覺得這話不好回答,便笑而不語。
那道士嘆道:“罷了罷了,總是要還了這筆債才算完。”和尚也道:“當日我二人送你的那盆草,可還在麼?”
黛玉點了點頭,兩人似是十分滿意:“你要好好照顧那盆草,說不定有一日,你會非常需要它。”他們意味深長地說。
其他人聽明白了沒有黛玉不管,她只覺得外祖母似有所悟,眼中似悲似喜,雙手卻將她摟得更緊了。
那一僧一道,卻仿佛嫌局面還不夠亂似的,又添上了一句:“小姐,你非俗人,有道家之風,還望你不要泯滅了這絲天性。”
說完飄然而去,僅留下一臉懵逼的賈府眾人,和頗有感悟的賈母與黛玉。
當晚寶玉就化險為夷,和鳳姐兩人都平靜了下來,賈母也放下心來,專心思考黛玉的事情,只是僧道之言畢竟虛妄,她也只能旁敲側擊。
“玉兒,外祖母希望的,是你這一輩子平平安安、順順遂遂。”賈母拉著黛玉的手,“你母親只留下你一個女孩子,珩兒是男孩,自然有他的出路,你女孩兒家,將來可不得依靠著這些兄弟過活?”
黛玉靜靜地說:“玉兒明白,”她依偎進外祖母的懷抱,聲音有些哽咽,“不管怎樣,玉兒總是記得外祖母的話,一定讓外祖母安心。”
賈母撫摸著黛玉的鬢髮,聲音里也帶上了疲憊:“我知道,我的玉兒與眾不同,你跟敏兒一樣,生來就不是尋常的姑娘家。外祖母年紀大了,也幫不了你什麼,”她抬起黛玉的臉,“只是你若將來要做些什麼,一定要讓我知道,別讓外祖母替你擔心,好不好?”
這一番話里透露出的拳拳之情,令黛玉不由得大為感傷,伏在賈母懷中流下淚來。
就算到了晚上,她的這份傷感也一點兒沒有減輕。
黛玉對著絳珠草,想起白天賈母的話,淚珠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那淚珠滴入了絳珠的花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