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關上,人走了個乾淨,羅明回頭,白駒元一家三口安坐在院中石凳,見他看來,白駒元起身笑著打量他,還未開口,羅明先行一禮道:「小子羅明,見過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到了現在,他再也不能拿那微薄的希望來糊弄自己了。
白駒元上前將他扶起,笑眯眯道:「好外甥,叫什麼先生,喚我舅舅就是。」
羅明愣住:「啊?」
屋檐下的鈴鐺無風自響,一個有些虛幻的身影飄了下來,落在院中,嚴秀才朝白駒元行了一禮,「學生嚴望秋見過白公。」
白駒元冷不丁被他嚇得心跳都忘了一拍,回過神臉色還有些蒼白,苦笑道:「沒想到還有人認得我,不過現在沒什麼白公了,只是一鄉野老人,元白是也。」
他看向羅明,捋了捋須:「以羅小哥外家身份而來是老頭子我的主意,羅小哥若是介意,可以直言,我再尋他法。」
羅明確實是有些介意的,但他不認為這只是白駒元一個人的主意,起碼穆清是同意了的,他道:「能有白公這樣的舅舅,是小子的榮幸。」
他姿態放的很低,以他的身份,若無穆清這一機緣,只怕此生都難以見到白駒元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儒,這樣的大人物能來教導他,別的細枝末節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
穆清在上頭扯了片雲盤坐著,沒人的時候她一向不在意形象,華麗的裙擺隨意堆在腳下,托著下巴看下方。
認親的主意的確只是白駒元的出的,但也經過她的首肯。
或者說她給了白駒元足夠的自主權,並不干涉他的行為,只要他能夠履行諾言,前去教導羅明,別的隨意。
眼看著事情已經落幕,白雲一轉,往後山去了。
長林山原身的地盤暫時回不去了,除非她是真想現在就和道佛兩脈硬剛上,而且穆清有自己的驕傲,總不能什麼都啃原身的老本,最好有自己的事業。
羅家村後山只是這一大片山脈極小極小的一部分,再往後山峰連綿不絕,穆清以羅家村後山為起點,一連三月,打了不下百場架,平均一天一兩場,直到再無架可打才意猶未盡的停止。
越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越出高人,對妖來說也是如此,真正的妖族高手往往不沾紅塵,不入俗世,一味苦修。
聽到她這話,與她對弈的烏髮老翁連連搖頭,「你這話不對。」
穆清回憶了一遍她剛才說的話,又仔細琢磨了一遍,沒發現哪裡不妥,乾脆問道:「哪裡不對?」
「不是我們想躲在深山苦修,而是不得不待在深山。」
參老看著面前這位與傳言不同的大妖,目光像是在看親近的妖族小輩,「自數百年前仙神匿跡,人間再難見仙神顯聖,天地靈氣日漸稀薄,紅塵之氣滾滾,污濁不堪,不在深山,難道還要去人間受那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