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印鑑,放入袖中。
忽然,門開的聲音。
白妗心底一涼,霎那間在心口蹦出四個大字。
楊恣害我!
不是說沒有十天半月回不來麼!
這個角度,正對著門口,根本避無可避。
「你在幹什麼?」有人淡淡問。
那天生帶著矜貴與散漫的聲音,此時抹上了危險的意味。像一隻漂亮的雄鷹,潛伏進了黑夜,那銳利的鷹爪在眼前寒芒一閃。
他向她走來,月光在他身後傾落入室,他的表情不明。她步步後退,退到無可再退,身後就是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
一個高官的機密幾乎都會在書房,更何況身為萬人之上的太子。也許值得覬覦的東西太多,反而會忽略最不起眼的。白妗篤定他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私印丟失,咬牙正想說話。
猛然看見破空而來的寒芒,臉色一變,白妗整個人撲到他身上將他抱住,直接翻轉了位置,將他壓在窗邊,自己以背部迎上箭鋒。
手裡的東西,準確無誤地從縫隙滑出去。
她吃痛,悶哼一聲。
杜相思正倚在窗下,就著爬山虎的隱蔽打瞌睡,被東西砸到清醒過來,還好不曾發出聲音。
她看到地上的印鑑,謹記白妗交代的,揣上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屋內,姜與倦接住懷裡少女下墜的身體,渾身的肌肉還在僵硬著。他眼睫垂下,對聞訊而入的斬離吐出一個字:
「查。」
第8章 東府
斬離領命而去。
手臂挽住她單薄的肩膀,這是一尾常見的錐形箭,箭頭正扎在肩胛骨處,衣服慢慢被血液浸濕,淅淅瀝瀝地淌滿了手心。
姜與倦感受著指間的粘稠,看少女的臉色慢慢發白,雙目緊閉,那嫣紅的唇也死死地抿著,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充盈在胸膛中,使得他沉默下來。
其實白妗也很不自在,陷在姜與倦的懷裡,全身感覺像有密密麻麻的蟲子在爬一樣。從小她就抗拒陌生人的親近,除了師父和師兄,對誰都是拒之千里,別說抱人了,主動觸碰都很少。
可是肩上的劇痛,又無法令她作出推拒的舉動。
她害怕得直顫抖,卻為他擋下那一箭。
姜與倦忽然醒悟了一般,放聲道:「來人!傳太醫!」在話的尾音中,幾乎帶了一抹厲色。
白妗想,到底不算白忙活一場。她將臉龐的角度輕微地一轉,貼近他的胸口,離青年的心臟只餘一層結實的皮肉。
聽著那仍然穩健有力的心跳,她眉心仿佛痛苦地糾結在一起,呢喃了一聲「殿下?」
姜與倦抱她的手微微一緊。
白妗卻努力地揚起臉,咬著牙氣若遊絲地問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