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潛渾身一震。
聯想之前他眼神中的厭惡與鄙薄,白妗便明白了,那個時候,這個小侯爺也許半路折返,看到,或者說聽到了書房發生的事。
嘖嘖難道是物以類聚麼,他的朋友也一個比一個斯文敗類。
魏潛臉色有點難看。
他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窺伺他人之私,絕非君子所為。他一開始其實憤怒痛心,摯友會做出那種事,必是被這女子所惑。
方才大庭廣眾之下,她頂著昭媛的身份,更是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難道不是不守婦道、不知羞恥?
如果他說出去,或者被人看到宣揚——褻瀆皇族之罪,最輕都要被判剮刑。
她當真是肆無忌憚!
白妗眼珠一動。
她上前一步,離男人近了些,呼吸微微低拂過他的下頜。魏潛垂眼,冷冰冰地看著她,看她又要耍什麼把戲。
卻見她眼皮一抬,清淺的羽毛般的幾個字,從那張嬌小的紅唇中吐出:
「小侯爺,好聽麼?」
不諳世事的語氣,卻如同惡鬼的呢喃。
轟的一聲,血液全部沖向頭頂。魏潛瞪大雙眼,困擾了幾天的魔障,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軟綿綿的叫聲。
帶著哭腔求饒:「夫君…疼…」
白妗嗤笑,扭身就走,卻被一股大力攥緊了手腕。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似的。
白妗看了一眼,慢慢地看到他的臉上,似笑非笑,「我只聽說福同享難同當。卻沒聽過,朋友妻也可欺。」
幾乎話音一落,立刻反手一掌擊來,魏潛鬆手,急退幾步,偏頭,避開那致命的寒芒。卻仍有幾縷髮絲被削,細絲飄落在地,他眼底揮散不去的震驚。
白妗揚了揚手:「怎麼?你也想試試?」
正好,刀有點鈍了。
她…她在影射什麼?!
「昭媛娘娘,請自重。」魏潛聲音緊繃。
白妗將月牙刃收入袖口。
抬起頭,有點惡意地笑:「小侯爺,若妾記得沒錯,殿下長你數月。論起來,你該叫我一聲嫂嫂。」
「或者,小嫂嫂。」
她笑了笑,揚長而去。
魏潛攥緊了拳。
這個地方較高,他眼力好,其實全都看見了。將柳葉變成花兒,不過是一早便藏在了袖子中,區區拙劣的諂媚的把戲,也能逗得那公主眉開眼笑。
有點意外的是,她竟然會輕功,將公主拎送到馬上的時候,碧綠的裙角旋過弧度,銀光晃動,堪稱賞心悅目。
很漂亮,身形很漂亮,無法言說的漂亮。
他知道那個小太監就是白昭媛了,早在那個時候就能猜到,太子的反應古怪,她也許一直躲在書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何等膽大包天,何等輕浮孟浪,居然引著一向肅正的太子,做出那種事!
可是…魏潛低頭,玄黑的袖口露出一角黃色。格格不入的明艷,突兀中夾雜一絲說不清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