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均衛從保衛百姓的國民護衛隊,成了能令小兒止啼的惡鬼修羅。
修羅衛!
而他常到牢中監刑。
不管史書會如何詬病,一意孤行了下去。
輕罪重罰,從前說的統統成了笑話。
卻廢除刑法中的性虐、與挖眼。
他覺得人該生一雙眼。好仔細看看,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世間。
有用嗎?有。酷刑使人恐懼。人人風聲鶴唳。政治從未有過的清明。
一直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陛下,終於下了一道聖旨,令太子去往即墨城帶兵。
泄一泄殺氣,洗一洗頹然。
……
毓明以前,被稱讚是最仁慈的儲君。直到幽均衛成為修羅衛。
這樣的讚美才銷聲匿跡。
姜與倦又將懷中人擁得緊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底被無邊的冷漠席捲。
該殺。
如果不是這些人的存在,他不會和妗妗分開那麼久。
……
這日,有來自西楚的使者拜見。使者去後,陛下舊疾復發。
回了東府,姜與倦臉色也不好看,關在房裡一整天。白妗接過月兒柳做好的晚膳,推開門,他坐在黑暗中,長發披散。
直到白妗點了燈,將菜碟一一擺出,碗筷也放好了,青年喑啞的聲音才在身後響起,「筇王…逝了。」
短短四字,分外沉重。
逝在西楚,異國他鄉。
姜與倦認真地看著她的神情,愕然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她想起那少年的怪病…白妗坐到姜與倦身邊,嘆息一聲:
「殿下要是想哭就哭吧,妾陪著你。」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你…竟不難過?」
「如果是體諒殿下,妾自然難過。」
「說句不好聽的,妾與筇王實在沒什麼交情,不怕殿下說妾冷血,」她靠在他的肩旁,語氣淡淡,「妾從小,能在意的人很少很少。」
「當初,不是為他而來麼。」他垂下眼,輕聲地說。
「你笨啊,」她嘟囔。
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說,「妾鍾情之人,是你。」
就像天上掉餡餅正好砸中了他,姜與倦徹底懵住了,滿心的惶然,連看她一眼都不敢,握著的手指又鬆開,反反覆覆,才看著她猶豫地問。
「真,真的麼。」
白妗說,「假的。」
「妗妗,你又騙我。」
他終於彎了眼,捏了捏她的嘴角。
這世上的人,總是失去什麼,又獲得什麼。能握住手裡擁有的,是不是就該滿足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