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諸錦衣衛整理雲奕的供詞,一人看著外面的大雨抱怨,「江州府這邊雨水也太多了吧?自從來到這破廟,雨就沒怎麼停過。」
「分傘分傘!」收工之餘,大家去哄搶傘。傘備的不多,當然會有人搶不到傘。沈宴出來時,牆邊掛著的傘已經被摘了乾淨,他這個千戶大人,在關係好的兄弟間,竟是一點人權都沒有。羅凡更是笑嘻嘻地理直氣壯道,「沈大人,你身為上峰,當然要體諒我等小嘍囉啊。」
沈宴沒理他們,走到門後,拿出一把傘,看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這是一把羅傘,做工精巧細緻,比起錦衣衛哄搶的木傘,檔次瞬間高了無數倍。素傘青衣,傘下的青年他步履悠然而緩慢,寬寬的袍袖隨著行走而順貼拂動,沾染濛濛水汽,如行塵世上。
他風采如此,便是一群糙老爺們,也生出了嫉妒心,紛紛交耳:
「是郡主的傘吧?」
「郡主和沈大人關係已經這麼好了?!」
「嘿嘿,那我們回京後,說不定就能喝到郡主和沈大人的喜酒了!」
羅凡聽得苦大仇深:屁喜酒!郡主在玩沈大人!送傘是糖衣炮彈,沈大人肯定不會屈服的!
卻說沈宴回到院子,跨過門檻,一眼便看到屋前明燈下,盈盈立在台階上的華服貴女。他一時想起白日時劉泠對他的邀約,一時想起劉泠已有未婚夫君之事。手微緊,傘刮到了一旁的蒼木,發出嘩啦聲。屋前的姑娘轉目,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幽黑黑的眸子似乎一亮,盯著他不放了。
無疑,她這種專注的眼神,是很取悅男人的,任何男人。
沈宴停頓了一下,才走過去。劉泠目光幽涼地看著他由遠而近,沈宴無視她,越過她開門。
劉泠看著他前後動作,疑惑地將心中怨氣暫時收斂:白天時沈宴還跟她開玩笑,明顯不那麼排斥她了,怎麼才過了半天,沈宴的態度又回到了最開始?
「我來還你腰牌,」劉泠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使他停住步子。就算是試探的態度,她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我讓人給你傳了約定時辰,你為什麼失約?」
「我沒有收到。」
劉泠眉目沒那麼冷了,許是中間出了差錯,才造成了這種誤會。她尋思著是哪邊出了問題,又聽沈宴悠悠道,「不過也許我收到了,一樣會失約。」
「……」劉泠心裡一堵,可她抬眼看他,青年的美好又讓她壓制煩躁。她不屑嗤笑,「幼稚。」
沈宴聞若未聞,開了門,側過身,以一種陳述的語氣對劉泠抬抬下巴,「進來。」
嘴上諷刺她,心裡不還是願意見到她?
劉泠自覺看出了沈宴的口是心非,嘴角輕翹,在侍女們複雜的眼神中,跟著沈宴進了屋,後者在她進去後,將門一把關上,擋住了外面的探視。劉泠靠著牆看他動作,她欣賞著他的風采,在沈宴回頭看她時,她露出笑。
沈宴卻並不笑,「我們需要談談。」
劉泠無所謂地走向他,「沈大人又要說什麼?你和我不適合?我們不是一路人?還是你根本對我毫無興趣?」說話間,她已經站到了沈宴面前。她再向前一步,便與青年身體相貼。他皺眉欲躲,手腕被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