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時,灰頭土面,憔悴又悽慘,再不敢與劉泠對視。
因這番變故,廟中難民也都駭得住口,一聲不敢出,萬萬想不到,這位郡主,真的可以說殺人就殺人。
「放開我……」劉泠回頭瞪視沈宴。在她手被握住的時候,她就知道是他。除了他,沒人敢觸她霉頭。她雙眸因憤怒而大亮,全身禁不住微微發顫。她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氣怒失望。
「我必須。」沈宴答。
他手一使力,便奪去了她手中的火棍。
劉泠看著他,眼神一寸寸發寒。
他發布命令,分糧食給難民,派人帶岳翎下去。等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後,他才回頭,看向她,「岳姑娘已受教訓,你之後還可以繼續教訓她。但現在,你情緒不穩,容易做下錯事,不要繼續了。」
「她奪走了我的東西!」劉泠眼圈微紅,「你為什麼幫她?」恨聲,「你怎麼可以幫她?!」
「我不幫她,我幫的是你。你……我會給你更好的。」
……次日一天,因為難民,沈宴修改了路線。
劉泠一天都沒跟任何人說話,沈宴看過她幾次,她情緒平穩了些,看起來不生氣了,卻還是不想理他。沈宴鬆口氣,只要她情緒安好,不受刺激,那一切都好說。
他怕她想不開。
當時羅凡去救她,發現的秘密,沈宴從來沒忘記過。
到晚上在野外紮營住宿,劉泠依然沒有開口。她一個人靜默地待著,看所有人忙碌。下人詢問她的意見,她也不說話。眾侍女倒比較淡定,因他們家郡主本就任性又怪癖,經常這樣,過兩天她就自己想開了,你這時候去招惹她,反而會把自己推向深淵。
夜漸深,眾人都入了營帳去睡。沈宴看劉泠那邊的火熄了,才和屬下走開,去別地巡邏。安排好了大家的守夜任務,他選了一處能第一時間看到劉泠營帳的地方安坐。
快子夜的時候,沈宴聽到動靜。他看到屬於劉泠的那個帳篷,開了一道口。過了片刻,白衣小姑娘從中彎身而出。她站在蒼野茫茫的土地上,轉眼四看,一個人也沒看到,就平靜地靠著帳篷坐下。不再是那副標準的貴女坐姿,而是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
長發像是黑色的雲,和長夜混成一色,包裹著她。輕而薄的白衣色澤柔和,籠著她纖瘦身形,好像有隱約白光圍著她一樣。靜謐的風光中,她的眉眼婉約了些,卻還是冷的。那種冷,刻骨一樣,只有在這樣的夜中,才能看到有多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