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身孕?」聽到身後的聲音,陸銘山回頭,見是沈宴和劉泠兩位。平時他見這二人同時出現,總是難免不舒服。但現在心緒紛亂,竟是沒空搭理了。聽劉泠似真似假地嘆道,「恭喜陸公子了啊,不知何時能喝上你二人的喜酒?只是這位岳姑娘都懷孕了,她自己怎麼還到處東奔西跑的,這麼不當心?哦,或許她實在天真,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
「阿泠,」陸銘山深吸口氣,疲怠道,「你我之間,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不必這麼諷刺。」
「你我之間是什麼關係?就算曾是未婚夫妻,現在你的新夫人都懷了孕,你管我喜歡怎麼說話?」劉泠眉眼玩味,「你很了不起,你這位岳姑娘,也很了不起。祝福你們白頭偕老啊。」
劉泠留下的話,還是帶著深深的惡意,又有意無意的,好像在提醒他什麼。陸銘山讓人都出去,呆呆地坐在床前,看著床上那月光一樣白得不真實的姑娘。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懷疑岳翎,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順著劉泠的話去想了想……
——陸銘山,你這位岳姑娘,很了不起啊。
懷孕了三個月,卻瞞住了所有人,不為人所知。
她待在劉泠身邊,是想做什麼?
她做的又是什麼?
對了,她跟劉泠的侍女們,爭著搶著干下人的活,她讓自己又苦又累,她……
她到底要做什麼?
那個可怕的答案呼之欲出,陸銘山卻不敢去想。他愛的姑娘,他心心念念不敢忘記的姑娘,怎麼會是那個可怕的樣子?一定是劉泠故意誤導他……
「銘哥。」聽到細弱的聲音,陸銘山看去,床上岳翎已醒,掙扎著坐起。
他伸手去扶她,握上她細白的手腕。她的手腕那麼細,膚色那麼干……陸銘山一顫,將自己之前那些懷疑拋之腦後,翎妹妹被他害得這麼苦,他怎麼忍心再去不相信她?
他強聲,「翎妹妹,你知道嗎,你懷孕了,三個月。」
雖然說著不會懷疑,他卻忍不住去觀察岳翎的表情。
岳翎表情真摯得毫無偽裝痕跡,她作吃驚怔忡狀,伸手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似哭似笑道,「你說我懷孕了?」
「對。」
兩人之間一時沉默,沒人想來打破。這根本不是一對初為人父母所應該有的表情。
「翎妹妹,你……」
「銘哥,那孩子不是你的,我知道。」岳翎淡聲,「是我亡夫的。他死的突然,我懷的也突然。但我不想打掉這個孩子,他是我亡夫活在世間的唯一證明。銘哥,過幾日,你就送我回去淮安吧。我想回到我的家,安靜地把孩子生下來,養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