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泠想:我怎麼知道你該說些什麼?
沈宴沉吟一下,「劉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渾身雞皮疙瘩顫巍巍,全都冒出來了。那麼情意綿綿的一句話,被沈大人念得起伏平平,跟催魂咒似的。
劉泠受到驚嚇,眼淚一下子縮回去,悲傷的情緒被感染得有點蕩然無存。她濕漉漉的眼眸瞪著沈宴,再找不到心情去哭了。
她不常哭,而他也不常安慰人。劉泠卻極適應,沈宴也平淡無比。好像冥冥中,沒什麼是值得驚訝的。他們兩個在一起,便沒什麼非要計較。他不提她的軟弱點,她也不扮演可憐的必須用心哄、拿糖哄才會破涕而笑的小姑娘。
「不哭了?」沈宴瞭然。
劉泠擁住他脖頸,沒有吭氣。擺慣了一張傲慢冰山臉,她不願意以弱小虛弱的形象去面對沈宴。
沈宴這才慢悠悠道,「你剛才實在哭得太急,我沒來得及說,其實我吐血,是因為吃食不妥,胃出血導致的。」
劉泠愕然,眨眨眼,在沈大人看透一切的眼神中,做恍然大悟狀。她又想說點什麼,然後聽到沈宴繼續悠聲,「當然,也不是說你哭得完全沒道理——畢竟這不能說明我吐血和你完全無關。」
「……」劉泠感覺沈宴又在耍她玩了。
真真假假,她總是弄不清沈美人的真實意圖。
但是這一次,她並不急著去猜。
劉泠濕潤的淚水打濕了沈宴脖頸,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頸上。她蹙著春山眉,憂慮又平靜,「沈宴,我可以每天做飯給你,你不能總是不吃飯。」也許只有她這麼無所謂他揶揄的臉皮,才能逼得沈大人紆尊降貴。
沈宴一時驚訝看她。
劉泠是很不喜歡多話、很厭惡多管閒事的一個人。
她知道沈宴的壞習慣,他吃飯很挑剔,挑剔的結果就是隨意得什麼也不碰,反正外面也很少找到適合他吃的。她跟沈宴提過兩次,沈宴敷衍兩遍後,劉泠就再也不說了。這個問題像是不存在一樣,既然沈宴不當回事,劉泠也懶得管他。
但是現在,劉泠居然為他改變了她常年來死氣沉沉的習慣——靈犀靈璧跟沈宴提過,這麼多年下來,劉泠唯一替別人考慮過的事,也就是當年腦子抽風,把陸銘山救回了家中。
她活得像潭死水,不希望人對她有所期望,她也從不對別人有指望。
現在,她卻在改她這個習慣。為了誰,不言而喻。
沈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劉泠總覺得她沒有為他付出一點東西,什麼也沒為他做過。她總是跟他道歉,但她已經付出了很多,她自己卻不知道,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