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欲告退,卻被劉泠喊住。
劉泠仍站在窗下,眉眼卻沒那麼漠冷,她的說話語氣一貫不太熱鬧,冷冷清清的,卻讓羅凡從中聽出柔和,「羅公子,有些事,我和沈宴已經捲入其中,我們當然要走下去。我們不欠誰的,只會遵從自己的心。我這樣,沈宴也這樣。但你不用卷進來,這裡很危險,不適合多一分風險。」
劉泠什麼時候說過這麼溫情的話?
羅凡不甘心地問,「沒有我可以幫上忙的麼?」
劉泠失笑,漫不經心,「有什麼好幫的。」
羅凡盯著這位郡主許久,他深深地看,想要看透劉泠。良久,羅凡笑了笑,很肯定地說道,「你會陪著沈大人走下去。」
劉泠眉毛向上挑了挑,但她並沒有回應羅凡。羅凡比她年齡還要大,但在劉泠面前,反而像個小孩子一樣。
劉泠本來懶得理這個不成熟的少年,但她轉念一想,羅凡是沈宴的人,算了,就勉為其難理一理吧。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討厭,正如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就算是「順眼」這樣沒邏輯的理由,也算是理由。
應該是這樣吧?
劉泠又想到劉潤平,她那個弟弟。父親寫信斥責她害死弟弟,但少了那刻意被牽引的情緒,劉泠想,劉潤平怎麼會死呢?
她走的時候,小孩子雖然在昏迷,可還活蹦亂跳的。她並不是那些人口裡說的絕情之人,若劉潤平真的危在旦夕,她不會不管他,而去什麼鄴京。
劉泠不在乎別人往她身上潑髒水,她只是不想弟弟死的不明不白。而她父親……劉泠冷笑,她從來不指望那個混帳。
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把真相掩埋,毫無愧疚地把世人的謾罵轉移到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這樣的父親,劉泠甚至懷疑,弟弟的死亡真相,也許又被他出於什麼目的,給藏住了。
「沈大人,這是從陸公子的侍衛那裡套出來的情報,和儲君之爭有關,」握著這份消息,錦衣衛有些興奮,「這才只是冰山一角,誰知道陸家私下裡,幫著七皇子做了多少無良事!」
另一錦衣衛不贊同道,「沈大人,咱們錦衣衛只聽陛下的命令,他們儲君、世家的相爭,我們向來不參與。這份情報,真的要送上去麼?」
沈宴翻著看了兩眼,「我們聽令於陛下,又不是針對旁人,查出什麼,當然就送什麼。」
羅凡急道,「那陸家會恨死沈大人你……」
沈宴呵一聲,「我有分寸。」只是一個陸銘山,又沒有讓陸家傷筋動骨,陸家未必會願意結這個仇。
沈宴沉思著,陸家早已不是早些年獨占鄴京的那個陸家了。兩代皇帝致力於打壓豪門,鄴京這些名門早已耗了不少。他們沈家尋找別的出路,陸家也一樣。
陸家現在雖仍坐大,但內部分割嚴重,他將陸銘山的一些把柄交上去,陸大人就算拼命保兒子,其他人也未必和他一條心。想看陸家倒霉的,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