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懷心思中,沈宴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沖天火焰,看火勢越來越大:其實,陸銘山就這麼幹脆死了,也不錯。
這點麻煩,比起陸銘山活著的後患,簡直輕微到不值一提。
劉泠也許還只是詐陸銘山,並不是真的想殺人。
她身後那看著雲淡風輕的沈大人,卻已經對陸銘山起了殺心。
她以為沈宴不配合她,是與她置氣,卻不想,沈大人這麼溫吞,實則在拖延時間,等人死。
這是場心理博弈,端看誰更能撐住那口氣。
在劉泠心浮氣躁時,終於聽到了陸銘山的求饒聲,「信是你父親回江州那天寫的,之後再沒有一點動向,以我對你父親的了解,你弟弟該活著!」
「……」心中那口一直提著的氣,鬆了下來。
果然是這樣……
她就知道一定是這樣!
劉潤平怎麼可能那麼莫名其妙地死,若真是死了,她要懷疑廣平王府那對夫妻,是不是狠心地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
果然!
這只是她父親的混帳話!天下只有他這樣的父親,才會動輒詛咒子女去死。
劉泠抬手覆了面,蓋住自己蒼涼的神情。她低聲喃喃,「我就知道,我沒有害死你……」
她就知道,她沒有再害死人的。
劉泠後退,身子有些輕晃。定了定神,她才下令,「開門!救火!」
郡主雖下了令,眾人卻還是看向沈宴。見沈大人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大家才去救火。更想著:沈大人那個沉默後,略有些遺憾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不會真的想藉此殺了陸公子吧?
陸銘山和岳翎被從火海中救出,道這時候,哪裡有什麼面子可言?
岳翎早已昏迷還好,陸銘山周身狼狽,玉面塗了黑炭般的長痕,髮絲也被火燒掉幾綹。他平時是何等溫潤優雅的公子,現在卻狼狽成這樣!
像狗一樣,任人圍觀!
過了半晌,他歇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目光筆直而準確地找到那個任性冷漠到極點的長樂郡主。他與她的眼神對上,目光又變得空茫和自嘲,「阿泠,我從來沒想過,你是真的想殺我。」
劉泠的心,不自覺一頓,隨著他的聲音往下沉。那些煎熬的、悲傷的、憤恨的情緒,一點就燃。
但是她冷靜說,「你現在知道了。」
她不想等陸銘山說出更多的話來擾亂她的心緒,所以她僵硬地先行打斷他,「陸公子先下去休息,我還有事情要問你,關於我父親的信,關於劉潤平的生死。」
陸銘山看她轉身走入黑夜,抹了把臉,無聲地苦笑。他感覺到荒涼又淒楚,他們這對未婚夫妻,曾被贊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到底是怎麼走到了如今這互相算計和利用,互相拆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