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還臥病在床,他什麼話語權都沒有。
而這恰恰是她造成的。
她想起許多支零破碎的過往,想到沈宴,記憶就打住,持續地想著他,長久地想著他。他祝福過她,許諾過她。那些想來仍然讓她歡喜,但再歡喜,也蒼白而無力,永遠兌現不了。
「我走了。」劉泠起身,與徐時錦告別。
徐時錦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阻她,卻再問一遍,「你要想清楚,或許我真的能幫你。你想想你這樣一走了之的後果——你會回江州備嫁,你被許以國嫁,嫁去夷古國,一輩子再無法回來。也許除了一個公主的名號,你什麼也保證不了。到了別人的地方,縱是陛下有心,受委屈的時候,你只會比現在更可憐。你父親要賣了你,你也願意這樣?」
劉泠站在門口的脊背僵硬,她腳步停頓,手扶在門上,有些顫抖。但她背著屋子的方向,沒有回頭。
徐時錦不緊不慢,再加一句,「如果你就這麼認輸的話,你將再也見不到沈大人。你和他之間,就徹底的結束了。」
劉泠肩膀抖了一下,她似想回頭,卻仍忍了下去。
良久,她淡聲,「算了。」
徐時錦驚愕,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劉泠就那麼離去。最終,劉泠也沒有懇求她幫忙。徐時錦咬牙切齒,追了兩步,卻又停下,一時有些茫然。在難堪的時候,她感覺到劉泠的善意。
劉泠知道她是為殿下做事的,知道自家的事很亂。劉泠不想徐時錦卷進來,不想徐時錦無所適從,即使為了沈宴,劉泠也不想徐時錦為難。
大概劉泠已經心死,覺得少連累一個,是一個。
徐時錦沉默:她確實……確實……
但是、但是——她沉下眸子,默默想:她雖然不是好人,她卻想幫阿泠一次。
她從來沒有真正地幫過阿泠一次。
每一次,她都利用阿泠,都是順手拉阿泠一把。她從來沒有為了阿泠,去做些什麼。
即使是現在,徐時錦也不想因為阿泠而做什麼改變。
她想要的是愛情,想要的是權力,想要的是帝國巔峰。這些,她都在努力地拿到手中。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任何事都不必在意。她一路走來,過得那麼不容易,在登臨絕頂前,一切投資都是值得的。
但是看著阿泠的背影,孤零零的。
好像要一個人,就那麼走向死亡。
徐時錦心頭顫抖,咬著牙,逼著自己去想:如果她就這麼放手,阿泠可能就死了。阿泠精疲力竭,遍體鱗傷,她的家人,會害死她。如果自己不幫她,也許……也許她再也見不到阿泠了。
徐時錦閉眼,又想到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跟自己說的話:我和阿泠之間,總有一個要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