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錦稍微放鬆下來,手撐著額頭,依偎著桌沿,發著呆。
她也沒有跟人說話的心情,沒有戴上面具周旋的興趣。她覺得冷,覺得累,她想找個人陪陪,可不知道找誰。在阿泠走後,整個鄴京,她連能讓自己放鬆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個屋子裡的人,除了沈昱,她誰都不認識。但恰恰是這種氛圍,讓她自在。她需要溫暖,現在得到了。
夜漸漸沉了,不知何時,徐時錦覺得周圍靜了下去。她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向對面看去。屋中那麼多的姑娘們,一下子去了大半。只有三三兩兩的,在屋中收拾茶具琴棋之類的器具。對面的沈昱幽黑的眼睛看著她,不知看了多久。
徐時錦揚起嘴角,「你好哇,沈昱。」
他漫不經心地給自己倒酒,盯著她的眸子輕輕一閃,如湖面濺起漣漪,輕輕笑了一下。沈公子溫雅多情,春水般動人。他一笑,帶著慵懶和貴氣,很是迷人。尤其是對天下的姑娘而言。
又一杯酒下肚,沈公子眸子眯起,白皙的面孔更紅了些。
徐時錦不以為忤,手撐著頭,溫柔笑,「多謝你邀我上來。就算是……同情,我也很歡喜。」
「不,不是同情。你本是我的未婚妻,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的事,我一直是在意的。看你落到如今境界,我極為心疼你。就算是他,也不應該這樣待你。」沈宴溫和道,並湊上前,隔著寬桌面,按住徐時錦的手。他目中星火爛爛,似太多壓抑情緒一徑爆發。
他忽然湊了上來,俊秀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他親昵地握住對面姑娘的手,他深情地望著她。
徐時錦怔然,被他湊上來的桃花眼所惑。風流輕佻,花香酒氣,誰能不惑?
隔著很近的距離,兩人對望,呼吸盡在一寸之地。
徐時錦臉上那向來鎮定的笑意,微微一變。
他忽而笑,一把丟開她的手,往後退,倒在靠枕上,給自己斟一杯酒。泠泠的目光半抬,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以為我會這麼說?那都是騙你的。」
徐時錦低下眼,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
他晃晃手中夜光杯,酒液盪著他迷離的眼睛,「同情嗎?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解釋。」
徐時錦無言以對。
他盯著她,輕輕笑了一笑,「徐姑娘向來伶牙俐齒,怎麼不反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