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泠癱坐在地,雪落在她眉發間,眼中的淚水,讓她視線朦朧。
陸銘山開口,「沈宴,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現在這樣,莫非等著救兵?錦衣衛哪有那麼快察覺?就算察覺,有王府的人在,也不可能趕到!你今天,註定死,還不如痛快一點。」
他得意洋洋,近一年的鬱氣,好像在這一刻,都慢慢散去了。
他聽到沈宴的低笑聲,神情猛地一僵,冷冷抬目看去。
在眾人包圍中,那個青年,慢慢站了起來。他手中的繡春刀橫起,亮光讓眾人眼前一晃。這把刀,不知飲了多少人的血,寒光凜冽。站在眾人中,沈宴淡聲,「想取我的性命,端看你有沒有本事!」
話一出,凌厲勁風撲擊而至,向離他最近的人奪去。沈宴倏然動作,絲毫不見遲緩,手中刀影,極快地從一人脖頸划過。他旋身而上,拔地數丈,借著手中一柄刀,氣勢張揚,殺氣陡發。
此突圍,憑一己之力,硬是折損數人。
望著青年鬼魅般的身影,廣平王和陸銘山的心,都升起了寒氣。這個人絕對不能留!絕地反擊的功夫,讓他們震怒!
「快!殺了他!誰奪了沈宴首級,必有重賞!」廣平王高聲道。
陸銘山冷笑:沈宴在自尋死路!明明不能用武功,他仍強行突圍!他遲早毒發身亡!就讓自己看看,這個人能撐到什麼時候!
被一群人獵殺,沈宴也確實身中劇=毒,他殺人時手法狠烈,但他被箭刺中肩頭,身形一晃,落地時,被地面上數十人劍鋒所指,十足狼狽。眾人運著功夫,沈宴的每一個突破口,都被他們嚴整以防。即使沈宴武功高強,他也莫想逃出去。
劉泠看到她的愛人,在眾人的圍殺下,趔趄後退,幾次動作遲鈍,受了傷。他身上,漸漸多了許多傷口,大大小小,鮮血濃烈。
抱著頭,雙目淚光盈盈,劉泠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望著漸漸離自己遠去的殺戮,擦去臉上的雪和淚。像是下了重要決定,她跑向殺伐中心,奔向那個疲憊不堪的青年。
她喊他,「沈宴!沈宴!」
她的喊聲那麼遠,又那麼近。
被一柄長刀從後背刺入的沈宴翻身倒地,身子輕輕一顫。他時而恍惚,時而走神,蓋是毒發引起。但當姑娘的泣聲傳來時,他抬起濃長的眼睫,向那個往自己這裡跑來的姑娘看去。
她的長髮,在風中散開。她的衣袂,在雪中飛揚。她憔悴又蒼白,卻跑向他。
她喊他,聲音從遙遠的荒蕪之地,瞬間傳入他耳中。
他面上蒼色,又染著血,握著刀的手輕輕顫抖。
「攔住她!」廣平王妃見劉泠發了瘋一樣,向殺伐中心跑去,一下子慌了。她抓住丈夫的手,急急叫道,「都停下!停下來!不要傷到阿泠!阿泠,你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