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簡南如夢初醒。
「……左拐。」阿蠻以為簡南被心理醫生問傻了都忘記廁所在哪了。
「你除了不愛吃辣椒之外還有什麼特別忌口的?」阿蠻終於綁好了一塊四四方方的肉,等簡南從廁所出來後, 揚聲問了一句。
「……棉線。」一直有些走神的簡南因為圖像記憶,該抓的重點仍然抓得很牢。
「滾蛋!」阿蠻遠遠的沖他踹了一腳,「那是用來好看的,不是給你吃的。」
聲音帶著笑, 臉上也帶著笑。
簡南夢遊一樣的走進房間,夢遊一樣的關上門。
他剛才和吳醫生溝通花了很長時間思考措辭,就像昨天偷偷藏起貝托的包裹一樣,他很難用語言表達他的心情。
所以他從白蘭香說起,說到一半出去上了趟廁所,瞬間又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描述他剛才的心情。
阿蠻圍著圍裙,她並不適合圍圍裙,居家的東西和她左臂的葎草紋身並不搭配,可是這樣的反差,視覺衝擊很強。
她做飯也不是那種讓人驚艷的味道,照著菜譜中規中矩,偶爾會很咸偶爾會很甜。
可他打開房門看到阿蠻彎著腰拿著棉線專注扎五花肉的那一刻,他的鼻子酸了。
毫無預兆的,眼眶紅了。
除了痛、除了恐懼、除了憤怒、除了生理反應,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莫名其妙的鼻子酸了眼眶紅了。
「吳醫生。」簡南低下頭又抬起頭,「我很想知道一個人的過往。」
這輩子第一次。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沒有姓的阿蠻,想知道她為什麼有多次被虐打的經歷,想知道她在切市這個地方,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按照貝托的說法,她和貝托開始生死斡旋的時候才十六歲。
昨天晚上在地下拳擊館,她說女孩子在治安混亂的地方得要學會自保技能才能救命。
她說打架的時候,除了攻擊,就都是防守。
她喜歡孩子,和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總是彎著腰和她們平視,嬉笑怒罵都是最放鬆的模樣。
她有很多面,藏在很深的地方,平時露在外面的樣子生人勿進凶神惡煞。
他……和她很熟。
熟到產生了分離焦慮症,熟到鼻子酸了眼眶紅了。
「吳醫生。」簡南看著視頻里那個和藹微笑的女人,「一旦跨過了人與人之間最安全的距離,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是不是就會失控。
他問。
緊緊握著手,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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