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簡南,帶著阿蠻把他從諾亞方舟半成品的培養皿裡面拉出來,帶著奇奇怪怪的隊友,在實驗室里日以繼夜的工作。
他們不用社交。
他們一起不合群。
他們只關心數據,只關心實驗,數據好起來一點點,對視一眼也會覺得通體舒暢。
這是他第一個帶著發聲器連續說話的地方。
可現在,他好不容易通宵達旦的做出了血湖空氣淨化的方案,他一邊吐槽簡南的方案太費時太費事,一邊頂著莫名其妙的人力資源工時說法,真的做出了有可能可以利用水汽提高血湖地表溫度的方案。
就差一步。
塞恩突然拽掉了一直帶著的發聲器,狠狠的丟到了垃圾桶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實驗室。
阿蠻沒有叫住塞恩。
簡南仍然維持這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如果項目無限期暫停,塞恩應該是受打擊最大的那一個。」一直沒說話的普魯斯鱷嘆了口氣,鱷魚頭低低的垂在視頻里,「我們都沒有失望過,只有塞恩,是失望了之後又重新燃起希望的。」
別彆扭扭的燃起來,別彆扭扭的,變得比誰都在意。
阿蠻沉默。
門外踢踢踏踏的又響起腳步聲,剛才跑出去的塞恩又重新跑了回來,目不斜視的走向垃圾桶,撈出自己剛才丟到垃圾桶的發聲器,衝到簡南的辦公桌上,用簡南的酒精消毒噴劑噴了半天,重新戴好,氣喘吁吁的說了一句:「我就不回家!這一次,我打死都不回家!」
接著氣餒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石雕一樣的僵在那裡。
外面天黑。
他丟了發聲器,司機也不在。
除了簡南這群人從來沒有覺得他有病之外,沒有人可以忍受他那麼久,將近一個月的同組,將近一個月時間他每一天都不停的重複著自己的灰色言論,可沒有人真的煩他。
他還受到過這輩子最大的誇獎。
和其他小組一同工作的時候,有人看不上他用發聲器說話的樣子,這個兇巴巴的阿蠻總是會兇巴巴的瞪人,瞪的久了,也就沒人敢說他了。
「我不回去!」塞恩重複,吸吸鼻子。
「如果暫停,我們就想想別的辦法。」像被定身咒一樣定住的簡南,終於開口說話了,「大範圍的不行,就用小範圍的方法。」
「就算小範圍的也不行,我們現在也已經有了足夠多的虛擬實驗室數據。」
「血湖的土壤、空氣、水質,裡面的動植物種類,現在都已經很詳細了。」
「在實驗室里做出方案提供給當地的專家,也可以繼續治理。」
項目沒了,他們還有數據,他們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