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身體,跟著阿蠻進了廁所。
王二家的新房廁所其實很簡陋,曼村並不富裕,沒有貼瓷磚,地上是鋪的很平整的水泥,牆上還有裸露的泥磚。
廁所的抽水馬桶是鎮上買的,山寨大牌,上面貼著狗屁不通的英文,還粘了個蒙娜麗莎。
沒有乾濕分離,洗澡是最古早的那種水管懟了一個花灑,有熱水,但是得現洗現燒。刷牙的地方也沒有鏡子,一個臉盆架,上面放了牙刷牙膏和毛巾,阿蠻正靠著臉盆架吹頭,濕頭髮滴下來的水和洗澡的蒸汽弄得廁所濕漉漉的。
她看到他進來沒說話,只是側身讓了讓,把手上的電吹風遞給了他。
自然的就像是本該如此。
電吹風是小店裡買的幾十塊錢一個的小東西,吹一陣子就會發燙帶著焦味,簡南開了低檔,一點點的吹。
「曼村很窮。」他在呼啦啦的電吹風聲里,無來由的開了個話頭。
「嗯?」耳力很好的阿蠻聽到了,應了一聲,帶著問號。
「你為什麼願意陪我來這裡?」簡南問她。
「其實你有錢。」
阿蠻在黑市上做了六年保鏢,最後和貝托糾纏的時候,她花錢的手筆一點都不像是普通人,買的安保設施都是時下最先進的,回來的時候坐的商務艙,她也沒什麼新奇的樣子。
她之前的願望是帥哥月拋,她的小金庫估計數目可觀。
她有錢。
她如果真的要找家人,並不那麼難,她如果真的想回國,除了和他簽十年合同,還有其他的方法。
有很多舒服的方法。
可以不用選他做她的監護人,可以不用舟車勞頓幾十個小時,可以不用掉到魚塘里,可以不用這個就快要燒焦掉的小電吹風。
因為孤獨,因為想要找個伴,還是其他的……
阿蠻沒回答,她把頭轉了個方向,把另外一邊沒吹到的濕頭髮對著簡南手裡的電吹風。
簡南煎熬著,繼續老老實實的給她吹頭髮。
「你在合同裡面寫什麼了?」頭髮半干,阿蠻像只小貓一樣甩了甩頭,終於說話了。
簡南關掉電吹風。
「我把我目前所有的資產都轉給了你,並且我接下來五十年內的所有投資、工作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也一併都轉給你。」反正都是要談的事,簡南並沒有隱瞞。
阿蠻:「……」
難怪他那天折騰了那麼久,難怪她隱隱約約的覺得簡南讓她簽了無數個字。
難怪普魯斯鱷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就為了衛生所里那一刻?那一刻那麼貴?」阿蠻皺起了眉。
簡南愣住。
「我知道你的做事風格,那一刻對你來說很珍貴,你肯定會想要留住,以物易物是你最喜歡的,所以肯定會花錢買。」阿蠻揮揮手,站起身,「你把合同放哪了?」
「我的行李箱,黑色的那個,在上層的隔袋裡。」簡南跟著出來,臉上還是木呆呆的,「沒有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