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條線索,我從頭到尾查了一遍都沒有發現李珍可以滲透的地方,太過刻意的避嫌反而就變得十分可疑。」
簡南繼續往下翻。
「再往後就是非常零散的問題了。」
「零散的問題容易滲透,容易被忽略,本來應該是李珍最容易下手的地方。」簡南的語氣難得的有些遲疑,「但是這些問題不是太雜就是太有針對性,不管怎麼排列組合,都沒有辦法重現獸用疫苗現在出現的問題。」
所以謝教授給的資料雖然不是特別多,他卻也用了比平時多四五倍的時間去分析可能會有的排列組合,進度慢了很多很多。
因為對方是李珍,明明找到了疑點,他多繞幾個圈,就總會認為這是李珍設下的陷阱。
反反覆覆。
要不是一直在旁邊獰笑著玩模擬人生的阿蠻,他這一個通宵下來,可能就得瘋一半。
「最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李珍參與這件事的時候,你為什麼想要做這件事?」阿蠻問。
簡南怔住。
「是想要幫謝教授,還是想要解決疫苗問題?」阿蠻又問。
「都有。」簡南回答的有點慢。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阿蠻用手指彈了彈電腦屏幕。
「你在對抗李珍。」阿蠻幫他回答,「你在揣測李珍可能有的每一個行為,跟在她屁股後面聞了一個通宵。」
非常粗俗但是精準的比喻。
從李珍出現開始,這個從簡南一出生開始就對他進行各種意義上的精神控制的女人,對簡南的影響是致命的。
平時遇到專業問題最自信的簡南亂了陣腳。
「你都沒有辦法排列組合出來的問題,憑什麼李珍就可以?」阿蠻最後反問。
簡南的表情從呆愣到恍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把頭埋進阿蠻的頸窩。
「你是賢妻啊……」他突然感嘆。
「什麼玩意兒?」這個詞太陌生了,阿蠻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真的能贏。」經歷了一晚上的掙扎,這句話說出來終於有了底氣。
他一個人做不到,如果是他一個人,昨天下午研究院門口見到李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會兵敗如山倒。
他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脆弱。
如果沒有阿蠻,他在知道真相之後,會做的不是坐在書房裡分析數據,而是躲到透不進光的角落裡,回憶李珍做過的每一件事,陷入噩夢,永無寧日。
如果沒有阿蠻,就不會有人告訴他,連他都算不出來的排列組合,憑什麼李珍可以。
她生了他。
她告訴他如果他不乖,她就能把他放到冰箱裡凍死;她告訴他如果他贏不了競賽,她就把他綁在自行車後面,她騎車,他跑步,赤著腳,在滾燙的郊區沙石地上。
她每次都說到做到。
她在他還沒來得及長大之前,強大到讓他無法反抗。
可她,終究還是有不如他的地方。
她沒有阿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