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刻,當他站在這張書案前,提起筆時,心頭卻好似再也沒有當初的那份熱忱。
就好似當初曾那樣燃燒過的心火在這冗長的歲月里,漸漸地沒了聲息。
外面有關於《天闕》的爭論仍然沒有消停過,慕雲殊把自己關在院子裡已經有小半個月了。
誰也不知道他心裡頭究竟在想些什麼。
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房間裡照常被賀姨點上了安神的冷樨香。
絲絲縷縷的煙從鏤空雕花的香爐里竄出來,如天際里縹緲不定的雲煙倒影,飄忽流散。
連日來的疲憊壓得慕雲殊幾乎是閉上眼睛,就漸漸模糊了意識,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沉沉睡去。
忽濃忽淡的煙霧像是被風吹皺的籠輕紗,朦朧著他的視線,更讓他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處。
直到煙雲撥散,眼前的切才漸漸明晰起來。
溪雲纏裹寸流霞,層層鋪開來,時而濃烈時而清淺,如水般在天邊脈脈流動。
晨昏的光影好似都變得不再那麼涇渭分明。
恍惚了瞬,慕雲殊再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身在玉色長階之下。
而在那被淺薄的霧色朦朧掩映著的綿延長階之上,是座古樸華美的宮殿。
慕雲殊站在那兒,不自禁地將周遭的切打量了個徹底。
瓊枝玉樹,巍峨殿宇。
煙柳畫橋,流霞似錦。
不似人間景,更勝人間景。
這分明,與他的那幅《天闕》里的所有景致,如出轍。
睡夢之的慕雲殊不由地擰了擰眉,而漆黑靜謐的臥室里,在他睡前放置在靠近窗前的書案上,那幅名為《天闕》的畫被微開的窗外襲來的夜風輕輕吹起邊緣角,好似有淡金色的光芒閃即逝。
此刻仍然陷在夢境之的慕雲殊已經踏上了那長長的階梯,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瓊樓殿宇。
當他踏上最後級階梯,沉重的殿門便在陣「吱呀」聲慢悠悠地打開。
漫天的霞光裹挾著陽光的顏色與溫度,迫不及待地順著殿門流竄進去,慕雲殊背著光,抬頭時,第眼就看見了那個蹲在殿門後,縮成團的小姑娘。
她的身形處於種半透明的狀態,光影照在她的身上,似乎都能穿透她的身體,不留痕跡。
有風忽來,吹得她烏黑的發在她纖瘦的肩頭來回拂過。
當她吸吸鼻子,抬頭瞧見殿外立著的那抹修長的身影時,她的那雙圓眼驟然大睜,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她甚至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慕雲殊站在那兒,幾乎是還沒來及反應,頃刻間,蹲在空蕩蕩的內殿裡的女孩兒就已經如風般撲進了他的懷裡。
「雲殊!」
她盛滿驚喜的柔軟嗓音就在他的耳畔,準確地喚了聲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