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過,碧空如洗。
迴廊里積著淺薄的水,那是昨夜被風吹著飄進迴廊,沖刷在木製地面上的雨水。
如簇的芭蕉葉上仍然還有沒被初昇陽光的溫度蒸發掉的雨水露珠,凝在葉片之間,偶爾滑落幾滴晶瑩剔透。
逐星還沒有睜開眼睛,就先打了個哈欠。
有人推開了窗,逐星剛睜開眼睛,就被從窗外灑進來的陽光刺得忍不住伸手去擋在自己的眼前。
適應了光線後,她抬眼就看見了站在那邊窗前的慕雲殊。
今天天氣好像很好。
他迎著陽光站在那裡,斂著眉眼,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好像是換了一副銀色邊框的眼鏡,鏡片透明,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半邊冷淡的光影。
他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短袖衫,是比較寬鬆的款式,搭著一條休閒褲,一雙白色的板鞋。
或許是因為他並不常穿短袖,所以他手臂的肌膚也尤其白皙,雖然並沒有多麼明顯的肌肉輪廓,線條卻仍然流暢柔和。
烏黑微卷的短髮,蒼白無暇的面龐,耳廓泛著微微的粉色,他半垂著眼,睫毛偶爾一顫。
「醒了?」
慕雲殊回頭,就看見那個縮在被子裡的女孩兒,正用那樣一雙清透的眼睛望著他,於是他走到桌子那裡,倒了一杯水。
他把那杯水捧到逐星眼前,「喝水。」
逐星乖乖地接過來,捧著杯子喝了幾口。
也是這個時候,慕雲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正在喝水的女孩兒,或許因為夜裡睡覺杯子裹得太緊,熱得她的臉蛋都有些發紅,額頭上還有細微的小汗珠。
收斂目光,他接過她手裡的那隻玻璃杯,說,「去洗個澡吧。」
逐星點頭。
她被熱得出了一身汗,是該洗個澡。
因為慕家除了賀姨之外就沒有住著任何女性,但慕雲殊又沒有辦法去找賀姨要衣服,所以逐星就只能繼續穿著自己那些不合時代的衣裙。
那些都是千年前的衣裳,是她存在自己的小袋子裡的。
等逐星洗完澡出來,賀姨就在外頭敲了門。
或許是因為昨天夜裡,慕雲殊在雨地里的那一跪,讓慕羨禮始終覺得不□□穩,這一夜覺也沒睡好。
於是這會兒,他就叫賀姨過來,讓慕雲殊去他那邊吃早餐。
逐星自然也跟著去了。
但卻只能站在那兒,看著他們父子兩個吃飯。
慕羨禮是看不見逐星的,逐星卻能在這個時候,再將昨天晚上她就已經見過的這個中年男人再細細打量了一番。
他就是陛下啊。
一樣的魂靈,相同的面容。
就是……就是鬍子被剃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