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著眼帘,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還有他的耳廓。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沒有。」
他躲開她的手,說話時語速很慢,吐字卻仍然清晰。
或許是那三兩杯淡酒還是在他的臉上氤氳了幾絲醉意,染得他的臉頰微熱,顏色微粉。
但他的腦子卻仍然清醒,說話也仍有條理。
「逐星,」
他親昵地貼著她的脖頸,說話間溫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脖頸,「你還想做什麼?」
「我給你買衣服好嗎?」他問。
「……好。」逐星小聲答,又彎起眼睛笑。
「給你買我最喜歡的薄荷糖。」
「嗯!」
「你想吃什麼我都帶你去,好不好?」
「好呀。」
他的話忽然變得好多,這不太像是平日裡不大愛說話的他了。
所以逐星覺得,他應該還是有一點點醉了。
「我們還有好多的時間……」
他抱著她,那雙眼瞳里沒有焦距,「對嗎逐星?」
揮別那個皇權更迭,戰亂四起的年代,忘卻那所有血腥骯髒的過往,慕雲殊想要忘掉作為慕攸的自己,經歷過的那許多的事情。
可到底,他沒有辦法放過自己。
仇恨深刻在他的骨子裡,恢復記憶後的每一天,他只是這樣望著他懷裡的逐星,只是看一眼如今作為他的養父的慕羨禮,他就愈加不能從千年前的那許多折磨里解脫。
因為於他而言,這千年當真猶如短暫一夢,而那些過往仍在他記憶里深刻著,始終令他不敢忘懷。
正如應琥不會放過他一樣。
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殺了他父親,害死他恩師,又奪走逐星大半靈力的人。
他絕不會,讓應琥好過。
慕雲殊很清楚,未來的某一天,他遲早會跟應琥做一個了結。
於是此刻的安寧對於他來說,就顯得越發的彌足珍貴。
他想要好好地活著,然後去用更多的時間來成全眼前的這個女孩兒的每一個心愿。
所以修習陣法對於他來說,就變得尤為重要。
逐星不該為他背負他的仇恨。
他捨不得,讓她替他肩負任何責任。
逐星明顯察覺到,他握著她的手臂的手指收緊了一些,她低頭的時候,卻不妨他的唇輕輕蹭過她的臉頰。
兩個人都是一愣。
他忽然支起身體,那雙墨色的眼瞳望著逐星時,玻璃窗里映照出來的光影都落在了他的眼中,堆疊成了醉人的波光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