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婚一年多,哪怕裴珝對她不算很疼,面子上還過得去。秦氏不知道裴珝心裡那些小九九,看他經常不在府上回來第一時間往書房裡鑽也只當他事忙。所以哪怕寶音覺得裴珝這人不行,在秦氏看來還可以的,他卻是不怎麼疼愛自己,但也沒去疼愛別人。
正常來說,裴珝來看她,秦氏應該感到高興,面含笑意答他話。
這天她很反常。
秦氏醒來之後看到坐在房裡翻書看的裴珝,非常震驚,同一時間裴珝也注意到床上的動靜,放下書冊朝她看去,秦氏卻沒理她,而是睜大眼四下看著。
「太醫說你中暑了,是少了你的冰嗎?這都能中暑?」裴珝走到窗邊居高臨下看她,「你頭暈還沒好?沒搞清楚狀況?」
秦氏張了張嘴,乾巴巴問:「您怎麼在這兒?」
「剛回府就聽說你中暑了,今兒到底什麼日子,一個兩個的排著隊中暑。」
秦氏抬手摸了摸額頭,說:「我想喝水,還想單獨休息一會兒。」
裴珝總感覺這人有古怪。
她平常都是和順的,這會兒非常緊繃,說話也生硬。雖然感覺不對,裴珝還是順她的意出去了。既然她說她可以不要人管,哪個稀罕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呢?
裴珝走出去,嬤嬤端了藥茶過來。
秦氏聞著那味兒就不舒服:「給我端碗白水來。」
「這是太醫讓泡的,您喝這個才能好得快啊。」
秦氏還是嫌棄,倒沒再推,接過去喝了才道:「我方才腦子不清醒,見著大皇子還想問他是誰這是在哪兒……你說笑不笑人?」
「難怪殿下出去的時候肅著臉。」
「也不是我招的,他本來就是那樣,估計在外邊遇上煩心事了。」
嬤嬤頷首應道:「聽劉喜說皇上交給殿下管的學堂那邊也有好些個中暑的,這兩日真是太熱了。」
秦氏本來想探些話,當真攀談起來就發現要在不露餡兒的前提下打聽事情太難了,嬤嬤說學堂的事她就聽不懂,又不能問,只得藉口說還要睡會兒擺手將人打發了。等房裡沒了別人,秦氏並沒有躺下,她翻身下床去,趿著鞋走到鏡台前,照了照。
是她的臉,是她年輕時的臉,看樣子應該還不到雙十的歲數。
她眼中立刻溢出水汽,想哭,又有些想笑,因為心情複雜使得銀鏡里照出來的樣子也很古怪,秦氏卻顧不上,她只知道自己重新來過了。
想到剛才看到年輕的大皇子的臉,他會來看自己,還用那種口吻說話,說明自己已經順利嫁給他了吧?
這和上輩子不一樣,很不一樣。
想到上輩子,她最鮮明的記憶是苦,除此之外就是恨。
上輩子她也和大皇子定過親,本來等著大婚就是,誰知道中間卻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