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臨過觀白居士的帖子?」觀白居士的帖子極難求,小門小戶家的孩子怎麼能求得到觀白的帖子呢?蹊蹺!
南山坦坦蕩蕩回道:「某不僅臨過,還受過居士指點。可惜某資質太差,只學了些皮毛。」
「不可能!」徐妙文不知求了多久,觀白那老頭子睬都不睬他一眼,這破丫頭怎麼能得觀白指點呢?!荒謬!徐妙文伸指隔空點點她:「你這個大話精。」
南山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老老實實坐著,一臉無奈回道:「某說的是實話,少卿若不信,去問問居士就是了。」
裴渠聞他二人鬥嘴,竟是淡笑了笑,從氣呼呼的徐妙文手中拿回那張熟宣,重新疊好收進了袖袋中。
南山瞥見他這難得笑容,心中猛地一跳,竟覺得那唇角弧度溫暖至極。她連忙拍拍腦門,似要將自己敲醒,又迅速轉移話題問道:「方才坊門口可是真死了人?」
因突然下雨的緣故,外邊看熱鬧的人群忽地都散了,只剩武侯鋪的人守著那屍體。馬車噠噠噠不慌不忙地往前走,裴渠撩開車窗簾子朝外看了一眼,又放下,緩緩道:「妙文兄,依裴某看,那人也並不一定是死於他人手。」
徐妙文想了想:「正面襲擊直扎心臟的確很難,且他衣裳確實幹淨,若無其他博斗外傷,則更是奇怪。」他說話間抬袖擦了擦雨水,若有所思道:「不過既然是內衛的人,這件事便沒有我們插手的份,想也白想。」
「如今已到了這程度?」
徐妙文冷笑:「內衛的事,外朝哪裡敢說一個字?從來如此,眼下關係更緊張罷了。死在內衛手裡的台省官還少嗎?三四品,只要抓住把柄說殺就殺,回圜餘地也沒有。」他說著說著,最後給出了極具諷意的三個字:「笑面虎。」
裴渠忽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小心說話。徐妙文卻回:「我未做虧心事也無反意,堂堂正正做官做事,問心無愧。」
南山打了個噴嚏。
她昨晚泡水受了寒涼,早上起來鼻子都有些囔囔的。熱傷風難好,裴渠聞得噴嚏聲忽然轉頭看她,心中想的是,早知應讓廚舍給備一碗薑湯。
雨聲嘩嘩嘩,似下得很是暢快,南山卻愁沒有帶傘。遠山眉上染了些氤氳惆悵,眼角微垂,不復之前的精神氣,紗羅幞頭下的一張臉白淨得有些虛假,好像伸過手去觸碰就會消失。裴渠看著她側臉竟有些走神,他第一眼看到她時,的確覺得有些記憶被重新喚起,可再細究,卻發現一丁點也不像。
「雲起,你下月初一就要進宮了罷?」徐妙文一句話將他拽回,裴渠敷衍地應了一聲:「是。」
「那你豈不是趕得很?初一到長安進宮面聖,初三又要回洛陽白馬寺相看崔娘子,照我說,不如以你家姑母的名義邀崔娘子到府上一會,名正言順,也沒人會說什麼。」
裴渠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