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娘子非要我去嗎?」南山謹慎地問道。
崔三娘點點頭:「王娘子說你給娘子們說親的任務還未完成,結社聚會當然要去啦。」
南山端起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口茶,老老實實地說:「若是王娘子發話,我會去的。」
王娘子身後便是上遠,是上遠懷疑她了嗎?認為她身上可能會有梅花刺青?南山安安靜靜將茶喝完,崔三娘起了身:「應當就這幾天,但要等盧節帥進了京。」
「盧節帥?」
「是呀。」崔三娘站著理衣服,低著頭同南山解釋道:「聖人召宣武鎮盧節帥進京,要請他去驪山行宮小住呢。屆時公主也會去,遂將結社的娘子們也一道請過去了。」
南山之前曾聽到過盧湛要進京的消息,當時還並不確定,沒想到不過半月,消息便被證實。河朔及中原藩鎮,大多對朝廷愛理不理,盧湛更是多少年都沒有進過京了。這次聖人能將盧湛請來,必定是給出了不錯的「誘餌」。
既然聖人頻繁地將吳王之子李佳音召進宮,是否打算立李佳音為儲呢?如果這是「誘餌」,盧湛進京便一點都不稀奇。
而如今朝局這樣混沌不清,李佳音能否順利登上儲君的位置,甚至到將來接替皇位,可能還要仰靠盧湛代表的中原藩鎮勢力。這次聖人的召見,應該是一場初衷雙贏的談判罷?
南山將崔三娘送走後,匆忙地做了早飯,囑咐過鳳娘後便騎馬出了門。她最近接了幾樁婚事,很是繁忙,去了趟官媒衙門,隨後又去丁供奉家幫著籌備兩日之後的迎娶事宜。
自開國以來,便有傍晚時分迎親的風俗。若是男女兩家離得較遠,沒法趕在閉坊前迎完親,還得提前與當地縣衙申請特許通行。
丁供奉家的人做事尤其拖拉,必須要一直催催催才會去做事。這天南山盯了好久,可還是到街鼓敲響時分,丁家迎親的隊伍才慢騰騰地出發。
迎完親又是繁複冗長的儀禮,丁家人懶惰卻又講究得過分,全部折騰完已是戌時三刻。夜幕降臨,府里熱熱鬧鬧的酒席才剛開始,南山與另外兩個媒人從新房出來,接了謝媒金,便可走了。
謝媒金很有講究,加上南山是半個官身,錢給多了會麻煩,故而也只是包個吉利數字意思意思。
南山揣著她微薄的謝媒金,飢腸轆轆地牽馬出了府。她抬頭看看月亮,想著許久不見老師了,要不要去請他喝個酒呢?聽說她被放出來似乎還有裴君的功勞呢。
她想了想,再看看馬,決定作罷。她自己是可以翻牆,但帶著馬卻又不行,而將馬丟在這坊中任何一處地方她都不放心,於是只好牽著馬繼續溜達,琢磨著找旅店住下來。
避開了巡街的武侯,南山走得更是悠閒。到了沈鳳閤府門口竟還站定了歇一會兒。她從門外亮著的燈籠個數便能揣測出沈鳳閣有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南山迅速下了結論。她轉頭正要走,那邊噠噠噠的馬蹄聲卻近了。沈鳳閣因公務忙到現在,也是飢腸轆轆地回了家,但他精神卻是很好,在門口勒住韁繩,居高臨下看了一眼牽著馬的南山:「南媒官有事?」
南山的確有事要同他說,於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