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十六娘被奶娘打扮成了一個小白人,頭髮也用素布纏著,看起來可憐兮兮。她小小腦瓜里藏著的煩惱不多,一是祖父就這樣走了,她覺得有些孤獨,且再怎麼想念好 像他也回不來了;二是上回吃魚鱠吃死的台主伯伯到底去哪裡了呢?真的是屍身都被人偷走了嗎?好可憐啊,祖父好歹還有個棺材,台主伯伯估計連棺材也沒得睡 了。
她跪坐在靈堂里默默哀悼了一陣,抬頭就看到裴渠正在磕頭拜祭祖父牌位。十六娘吸了吸鼻子,趁裴渠過來時悄悄喊了一聲:「雲起叔叔……」
裴渠聽到她低低呼喚聲,低頭往側方看了一眼,只見小丫頭規規矩矩跪著,只頭往前探了探,一張白皙的小臉上兩顆黑瞳仁滴溜溜轉,好像在琢磨著什麼大事。
裴渠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下來:「十六娘怎麼了?」
小十六娘看看兩邊,伸手猛地搭住裴渠的袖子,小聲說:「雲起叔叔跟我來。」小丫頭說完就起了身,牽著裴渠快步穿過了側旁小門。
終於從香火紙灰和嚎哭聲中逃出來,小十六娘忍不住猛吸幾口乾淨空氣,揪著裴渠來到東邊角落裡的桌子坐下,捧過一杯水低頭喝起來。
「十六娘在靈堂待了很久嗎?」
她忙不迭點點頭,捧著杯子咕嘟咕嘟將混著些許紙灰的涼白開喝完,飛快地瞅瞅周圍,抓過一隻菓子就往嘴裡塞,看樣子是餓壞了。
「原本還有乳娘顧著我。現在乳娘也好忙,府里亂糟糟的。」往來進出的人甚至還有長安的尋常百姓,有些就只為了混口飯吃,的確很是混亂。
她迅速吃完,擦擦嘴與裴渠道:「我這兩日聽人說,我不是袁家的孩子,這是真的嗎?」
「不是袁家的孩子?那是誰家的?」
「說我是撿來的。」
「誰同你說的?」
「表姊堂姊都這樣說。」
「如何說的?」
「就是那樣說的。」小十六娘很是狡詐,見裴渠套她話便又將矛頭再挪回來:「咦,雲起叔叔未聽過這樣的傳聞嗎?說我長得全然不似我爺娘,所以是抱養的。」
「沒有聽過。」裴渠的老奸巨猾豈是十六娘可比,他認為如今一切都不太平,還不是時候將當年的事告訴她。於是他道:「太師待你比誰都親,若你不是袁家的孩子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也是……」小十六娘抓抓腦袋,坐好了繼續喝水吃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