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覆聖人之召而來。」
「哦。」上遠淡應了一聲,緊接著道:「聖人病了,眼下應還在休息,裴少府不妨去我那裡坐一會兒。」
裴渠似是遲疑了一下,最後卻只是應了一聲:「叨擾了。」
明面上的你來我往結束,關上門便自然而然扯掉了假麵皮。此時屋中沒有侍衛,沒有內侍,只剩各懷鬼胎的兩人,上遠說話也頓時變得直來直去起來。
「佳音不可能召見你,密旨是誰擬的?」
「下官不知道。」裴渠倒還保留著幾分官面上的客氣,「有旨意自然就來了,難道有什麼做得不當之處?」他說著甚至取出密旨來,放在小案上給上遠看。
上遠將那道密旨看了看,從寥寥數字中完全辨不出是誰的字跡,只認得出上面蓋的印。
她淡淡笑了一笑,道:「密旨也未必是這裡送出去的。若國璽當真在你手中,假造一份密旨也沒什麼難度。所以,你今日過來做什麼?」
「勸公主收手。」裴渠竟是開門見山。
「勸我?」上遠似笑非笑,「勸我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國璽交給我。」
「公主要國璽是為了那個位置嗎?」
「是又如何?」
「佳音成為新君,是各方勢力平衡的結果。公主就算有國璽在手,就可以坐上那個位置嗎?」
「無真正國璽在手,都不算真正坐上那個位置。我得不到,他們也休想得到。就算我坐不上那個位置,也要讓他們坐得不踏實。」
「公主的心裡話麼?」
上遠盯住他:「若是,你難道會將國璽給我麼?」
「不。」裴渠稍頓,「公主不會得到國璽。」
「為什麼?因為我是個女人嗎?不可以有野心,不可以算計,不可以殺人?」上遠顯然有些怒氣上沖,「你生父殺了那麼多人你都未去阻止,現在卻來勸說我收手?他能做我卻不能?人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相比之下,裴渠則還是風平浪靜的一貫模樣。
他動也不動,毫無表情地淡淡開口:「他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去做;沒人攔著他,也就一定不會有人攔著我。好像聽著很有道理,但人世間從來就沒有這樣的道理,人都想一樣,卻從來沒有能一樣,千百年來,一直如此。」他抬起頭:「公主難道不明白麼?」
上遠霍地起身,她本是要反駁,這時卻眼尖地注意到了他右手一直收在袖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