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白卻說:「他現在腦子不大對頭,這時候勿要去打斷他,吃東西會壞思路的。」
十六娘憂心地點點頭。
天色暗了又將明,裴渠則又熬了一整個晚上。他此刻裹著毯子躺在地上,聽到外面的鐘鼓聲霍地坐了起來。他伸指蘸了蘸墨放進嘴裡,忽然眸光乍亮,即刻掀了毯子拿了桌上藥碗開門往外走。
這時宅子裡的人還剛醒,十六娘囫圇套著過冬的厚衣裳杵在走廊里打哈欠,而沈鳳閣則剛梳整完畢打算去看看南山。他甫走到門口,便見裴渠端著藥碗走了過來。裴渠像沒瞧見他似的,推門進去後徑直將南山扶起來,端了碗給她餵藥。
沈鳳閣頓時明白這是有戲了,卻也沒上千幫忙,只待裴渠給南山餵完藥,這才問:「解藥嗎?」
「我可以吃出味道了。」裴渠還握著那藥碗,有些愣愣地回。
「會很快見效嗎?」
「不知道。或許沒有那麼快,她中毒的時間比我久得多。」裴渠看著南山,眸光中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沈鳳閣知道他還沒回過神,聽他的聲音又是鼻音很重,似乎是受了涼。沈鳳閣遂道:「你先去洗個澡吃些東西,這裡會有人看著。」
裴渠有些發懵,腳步虛浮地站起來往藥室走。沈鳳閣令執事趕緊跟著服侍,另一邊又喊了十六娘來照看南山。
裴渠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裳,吃到熱菜熱飯時,竟是覺得那些味道萬分陌生。他喪失味覺不過短短几個月的工夫,這會兒恢復味覺就已經是感慨萬分,朝歌……
他放下了筷子,因為過勞而滿是疲色的臉上浮現出擔憂與不安來。
但他這不安沒能持續多長時間,因為機智的沈氏父女在杏酪粥里加了安神藥,裴渠吃完便覺得好睏好睏,便只好倒頭睡了。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直到外面天色徹底暗下來他才頭暈腦脹地醒來。因受涼的緣故,他喉嚨很是不舒服,頭腦也不清醒,但卻忽有人撞開了他的門,驚喜萬分的聲音隨即響起來:「裴叔叔,南山姊姊醒啦!」
「告訴你不要亂闖別人臥房你聽不見嗎?」沈鳳閣對女兒私闖裴某閨房一事進行了嚴厲批評。十六娘杵在一旁垂了腦袋乖乖認錯:「我錯了……」
沈鳳閣站在門口道:「南山醒了,你去看一看。」
裴渠聞聲立刻下了床榻,連外袍也未來得及穿。走到門外,感受到瑟瑟秋風這才清醒些。他步子很快,十六娘與沈鳳閣都在後面緊緊跟著,沒想到走到南山臥房門口卻猛地吃個閉門羹。
哼哼哼,大禽獸竟然將門給關上了!
南山躺在床榻上閉目睡著,裴渠安安靜靜坐下來,他用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喚了南山幾句,可南山卻什麼回應也沒有。他伸手去探了探額頭,又探了探她鼻息,心中卻生疑。他正要俯下上身去聽她的心跳時,忽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