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長川行,看上去僅是無所事事的玩樂,大行賞賜,且絲毫不談政事,然卻掐准了時間回朝。
天氣漸冷,朝中氣氛忽地凝重了起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就在眾人都忐忑等待某個決定的同時,南朝派遣的使臣吉恆將軍,姍姍來遲。
吉恆到的那天,朝中的風言風語突然多了起來。
南朝前些時候的動亂,眾人看在眼裡,都覺得是個好時機,但陛下卻絲毫沒有要動它的意思。
不但不犯南朝,反而還隔著邊界示好。北朝的戍邊將士們,忍著怨憤,實在捉摸不透陛下的意思。
果真,八月末,南朝使臣來訪。
這一次來訪並無何尋常,且顯得有些敷衍。像是簡單知會一句「禮尚往來,我也派人來了」就這樣。
當然,其中隱語就不得而知了。
果真這使臣一走,朝中就立刻有了大動作。
說是要舉兵西征伐夏,然這消息剛傳出來,朝中就議論紛紛,反對聲乍起。
以太尉長孫嵩為首的權臣更是反對到底。
拓跋燾念及他為四朝元老,還無比敬重。
然這朝中勢頭越發不對勁,這一日上朝時,長孫嵩依舊竭力反對,激昂陳詞,言其弊處。
「若胡夏登城固守、以逸待勞,消耗我朝軍力不說,若是蠕蠕(對柔然的蔑稱)趁虛而入,攻打我朝,危矣。」
拓跋燾主意早定,然他卻挑了眉,問道:「謹師傅覺得呢?」
劉義真緩緩道:「赫連勃勃一死,胡夏內鬥不息,至今民心已大亂。若是此時不伐夏,更待何時?至於憂慮——南朝與我朝已暫時交好;北疆柔然,輕騎散兵,何足掛齒。」
於是劉義真就這樣做了一回惡人。
當然,跟著他一起做惡人的,還有太常崔浩。
反正人緣已經差了,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這場無比形而上的口水戰在「遣司空奚斤進攻胡夏蒲坂,周幾將軍率兵進攻陝城」的決定中,安安穩穩地落下了帷幕。
十月,西征隊伍浩浩蕩蕩出發,拓跋燾再次親征。
當然,作為此次西征慫恿者——崔浩和劉義真自然沒有隨軍去見識見識這場戰事是如何贏的。
劉義真果真去了城東太學任職,暫時也不住官舍了,不過偶爾回去看看崔老太太。
這一日天氣寒冷,掐指一算,已是歲末。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路上已經開始積雪。然這城東太學邊上的酒館裡,卻熱鬧得很。
小二燙一壺熱酒送來,劉義真倚著窗子坐著,想著若是紅枝在的話,大抵也會選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