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天氣,銀行中早早開了空調,涼絲絲的冷空氣順著毛孔往身體裡鑽,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冷得汗毛都要豎起來。靠過來的竹馬像個大型熱源,袖口下的一截小臂貼上她的,令人心安的溫度從少年身上傳遞過來,連著他明亮溫柔的聲線一起,輝月心底翻騰起的焦躁平息了許多。
「小久……」輝月又往竹馬的方向蹭了蹭,牙齒咬著下唇,目光低低地落在腳下的大理石地面上。
「嗯。」竹馬輕聲說,「別害怕輝醬,我在。」
這是菅原輝月第一次面臨這種境況。
雖然世界邁進新進程之後,全球範圍內各種各樣的異能犯罪層出不窮。上班路上遇到一個異獸化的異能者在街上大鬧,舉著電信塔和趕來支援的職業英雄上演一出超能者大戰異形,這樣的事在網絡上都不能算新鮮新聞了。
每天走過的街道不知道被摧毀又重建過多少次,因為個性的出現連建設都變成了一件方便快捷的事,生活在爆炸和災厄中的人們漸漸地都養出了一顆大心臟,就連英雄和罪犯搏鬥的時候都敢於站在安全線邊緣圍觀看熱鬧。
老實說這種事菅原輝月也遇到過不止一次了,還曾經是站在人群中蹭熱鬧看拍照點評發微博一條龍的圍觀群眾一員。但是現在的情況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區別並不在於她從圍觀群眾成了被挾持的人質,而在於挾持他們的這群人。
穿著隨隨便便像街頭的小混混,用各種各樣的個性把大堂中的人質趕羊一樣驅趕到一起,頭髮染得五顏六色還伴隨著時不時的低劣大笑。怎麼看都只是一群殺馬特二流子,但是他們中領頭的那兩個人,一個正在外面和警方交涉,另外一個拿著把槍笑嘻嘻地在人群里走來走去的,外表看起來最普通,連帽衫、黑短髮、旅遊鞋,卻全身上下充斥著神經病一樣的殺氣。
那種似乎帶著血腥味的跋扈氣焰囂張地向所有人昭示著,他肯定殺過人,還不止一個。
那是和以前遇到過的只想用個性進行發泄或者破壞的街頭罪犯們完全不同的,真正的亡命之徒。
「啊啊,不要這麼緊張嘛。」黑頭髮的綁匪手指輕鬆地勾著把槍,像玩玩具一樣在指間轉動著。他衝著人質們略微俯下身,笑嘻嘻地端出一張貌似和善的臉,「只是跟你們玩個遊戲喲。你看,我一個人都還沒開始殺呢~」
他笑嘻嘻地伸手往後一指,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人質們的身體越發恐懼的顫抖起來。
在斜對面的牆角,有一個人被綁匪之一的頭髮化成的繩子牢牢捆起來,右肩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幾乎露出了白骨,鮮血和碎肉在身下糅合成刺目的血色。
那是之前趕來援救他們的一位職業英雄,失手被黑髮綁匪俘虜了隨意地扔在那裡。綁匪的確沒有殺他,但他身上的傷口太過可怕讓人幾乎懷疑他還有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個遊戲就叫做,獵殺英雄的遊戲~哈哈哈哈哈,麻煩在座的各位客串一下誘餌吧,我們來看看,到底下一個上鉤的會是誰呢?哈哈,哈哈哈……」
綁匪猖狂的大笑在大廳里迴蕩,張狂地向英雄們宣戰的宣言仿佛一個大型禁言術。所有人不敢相信一般震驚地朝他看過去,然而迎面對上了綁匪死一般冰冷的目光。一片死寂中,人質們忽然驚恐地意識到,是真的,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