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輝月看著走到自己身邊的人,有點茫然。異色發色的少年雙手插在口袋裡,眉宇間的碎發被夜風溫柔地撥動,他像一潭望不見底的潭水,一眼看去給人一種平靜無波的錯覺。
「邊走邊說吧。」
菅原輝月點點頭,乖乖地跟上。兩人踏上店門前通往公園的步行道,佇立在道路兩側的路燈投下冷白的燈光,落葉喬木的樹影沿街鋪開。
轟焦凍:「公安那邊找過你了嗎?」
「兩個星期前來找我了……」,輝月愣了愣,然後恍然,「他們也找你了?」
轟焦凍輕輕點頭,「問了博多的事。」
「果然,上理和高田那邊說不定也有人去找過他們了,剛剛都忘了問。」輝月組織了下語言,「我被華九會帶去的那間別墅,地下室里關了很多女孩子,都是華九會從人蛇集團那裡買過來的。老實說那天發生的事我只知道前半段,後來我就暈過去了。那兩位公安先生也沒有為難我,問完話之後讓我在筆錄上簽了個字就走了。」
她感覺到身邊的人好像微微鬆了口氣,於是回頭看向他,好奇道,「怎麼了?」
「那件別墅里發生了命案。」轟焦凍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微微頓了頓,沒有把當時在別墅外看到的場景說出去,而是簡單地一言概括,「我們去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
輝月瞭然,「轟君是擔心我被卷進去嗎?沒事哦,來找我的兩位公安好像已經知道當時的兇手是誰了,來找我也只是以證人的角度讓我複述一遍當時發生的事。而且來做筆錄的那位公安先生意外地是我認識的人哦,之前遇到的一起銀行搶劫事件裡面恰巧遇到的。不過做完筆錄之後我也被教訓得很慘就是了哈哈……」
秋夜的風已經帶上一絲初冬的凌冽,輝月長及腳踝的風衣衣擺被夜風掀得紛飛。她一邊踩著凌紋的石磚,蹦蹦跳跳往前走。轟焦凍的話很少,如非必要,他基本不會多說什麼,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嘰嘰喳喳」地說上一大堆,他只安靜地聽著,襯得她儼然像個話癆。
不過輝月已經很滿足了,畢竟轟帥哥都沒嫌棄過她煩啊。
迎面駛來的車輛開了遠光燈,輝月在刺目的光線里眯了眯眼睛,朝身邊人靠了靠。長長的黑髮從對方肩上擦過,她耳邊忽然落下一句話,「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輝月一愣,扭頭看他。少年的輪廓被夜色勾勒得有些朦朧,異色的眼瞳在陰影下看不分明。
她輕輕「額」了一聲。怎麼說呢?理由很多。
比如單純救人就算了,對上黑社會什麼的就別把轟君也卷進去吧;比如她只是先去看看,準備打探到情況再告訴他們,沒想到後來劇情會暴走成這樣……
……但實際上,真要說的話,她那時候可能什麼都沒想。
她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開口,語氣輕得近乎呢喃。
「因為,我看到那張照片裡,湘子非常痛苦啊。」
因為她的朋友正在受苦啊,她怎麼能不以最大的速度趕到她身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