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氣質像水一樣溫柔的美人,她方才是斜側著半倒在地上的,是一個被推著摔倒在地上的姿勢,白色長髮順著臉側散落下來,有點狼狽。等到她抬頭,輝月眼尖地發現了她額角的一塊淤痕,很顯然剛剛轟焦凍那個混蛋爹不但吼了自己老婆,還動了手。
然而即便剛剛經歷了這樣噩夢一樣的場景,她看向自己兒子的目光依然非常溫柔,白皙柔軟的手一下一下在他背後輕拍著,輕聲哄著,「焦凍,不要怕。」
菅原輝月沉默地走過去,在她面前跪坐好。
注意到動靜,這位夫人抬起頭,看到她時露出些許意外的神情,「請問你是?」
「我……」輝月頓了頓,輕聲說,「我是轟君的朋友。」
白色長髮的美人似乎有些驚訝,然後眉眼一彎,語氣非常欣然,「焦凍有朋友了嗎?真好啊。」
她懷裡的那個小小身體動了動,沒有說話。
輝月盯著她額角那片刺目的淤痕,抿了抿唇,輕輕抬手,「抱歉,失禮了。」
她披在肩上的長髮被無形的氣流吹開,點在淤痕的指尖亮起點點綠色的螢火。星星點點的光像春天發出的第一抹新綠,悄無聲息沒入到傷痕里。
覓著聲音抬頭的轟焦凍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看著自己母親額角的那片傷痕仿佛被橡皮擦擦去一樣消失了。
夫人本人也微微怔了怔,然後她抬手輕輕碰了碰傷痕原來的位置,唇邊浮起一絲訝然。
輕輕吐出口氣,她抬頭看向面前的少女,溫柔地笑了,「謝謝。」
第52章 夢境還是回憶(二)
輝月沒來得及回答這位母親的話, 因為她眨了一下眼睛的時間,眼前畫面迅速暗下去。
整片空間破碎, 失重感綿延上全身, 她整個人在一片黑暗中往下墜。等再次腳踏實地時, 面前場景已經換了。
她站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時間是夜裡, 周圍黑漆漆的,只有前方一扇半開的門前露出一線明亮光線。
依然是幼年期的轟焦凍正站在門前往里看,門縫裡傳來年輕女人說話的聲音。
「媽媽,我覺得很不對勁。」
這個聲音……
菅原輝月微微怔了一下,辨認出這是轟焦凍的母親, 那位她剛剛還見過的溫柔的夫人。她似乎是在跟誰打電話, 說話間還帶著泣音。她的語氣陰沉又憂鬱,透著一絲不正常的緊繃, 像風雨前低垂的天幕,陰冷晦澀得仿佛隨時都會坍塌下來。
幼小的轟焦凍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自己媽媽,房間內的燈光將他的臉照亮了一半。他半邊身子隱沒在陰影里,身後落下的影子和黑暗混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