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輝月。稍微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給我吧。」
菅原輝月的意識忽然有些迷茫,她的眼皮慢慢垂下。上條當麻放在她眼前的手掌擋住了外來的光,在這種安寧的黑暗中,她聞到了身後少年衣襟間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家裡剛換的洗衣液的味道。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無端地感覺到安全下來,然後放心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識陷入沉眠。
纖長的眼睫擦過他的手心緩緩闔上,上條當麻往後退了一步,接住倒進自己懷裡的人。之前的戰鬥造成的傷還在他身上叫囂,他咬緊了牙,身體微微晃了晃才慢慢跪坐下來,小心地讓懷裡的少女靠在自己肩上,然後抬起頭看向他十幾分鐘前的敵人。
中途出了這個岔子,他們似乎也打不下去了。
「我不明白。」沉默了幾秒後,上條當麻開口,「你不像是真正冷血無情的人。既然面對你的敵人都願意伸出援手,為什麼就不能放過茵蒂克絲這樣一個普通少女?」
神裂火織收刀入鞘,聽到他的話後微微垂下了眸,「……我是為了保護她。」
「茵蒂克絲背後的傷是你出手,像這樣保護她嗎?」
方才還強大無匹的魔術師不知為何被這句話逼得往後退了一步,話音中甚至多了點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她的『移動教會』被破壞了,正常情況下那一刀不會對她造成任何損傷。」
上條當麻凝視著她,「但你還是攻擊了她。」
神裂斂著眸沉默。
上條低低喘了口氣,傷口造成的疼痛還在他身體裡叫囂,全身的體力也所剩無幾。他收攏手臂,把靠在肩上的少女又往懷裡靠了靠。女孩子柔軟的黑髮擦過他的脖頸,纖長的眼睫安靜地搭在下眼瞼,尾尖仿佛凝了一抹月光。
上條當麻微微垂下眸,黑髮少女還在沉睡,安安靜靜地縮在他懷裡像個大號的人偶娃娃,少有這麼乖巧的時候。上條當麻的視線落在她的眼尾,忽然開口,「你之前,提到了陰陽道?」
這個問題神裂火織倒是反應很迅速,「是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懷中那名少女應該是北野天滿宮菅原家的人。」
「啊,完全聽不懂。」上條當麻不耐地皺了皺眉,依然看著懷裡的人沒有抬頭,「陰陽道,北野天滿宮,讓她失控的魔法術式,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失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身上魔法術式的原理是什麼,是不是跟她的失憶有關係,我就這樣把它破壞掉了,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還記不記得我……」
他垂在身側的右手倏然握緊,傷口驟然被撕扯下湧出了大量的鮮血,順著抵在地面的指節不停地往下流。然而黑髮少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嗓音低沉而諳啞,「跟什麼都知道而且力量強大的你比起來,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弱者吧?」
「但即便是這樣,我也要想要保護的東西,即便拼上性命也要做到的事。」
「所以我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只要願意就可以保護任何東西,拯救任何人的傢伙,為什麼要選擇做迫害一個無辜少女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