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個嫂子都站住了,想聽她們說的什麼,又忍不住,七嘴八舌跟梁玉抱怨。
二嫂說:“有啥事也不對,咱這不是到京城了嗎?咋吃的一天比一天差哩?”
四嫂接著說:“一路上不是好好的嗎?咋晚上燈也不叫點了呢?”
五嫂問出了一句梁玉能回答的話:“是沒人管咱們了嗎?”
梁玉道:“為啥要別人管呢?咱自己靠自己,不好嗎?”
“好是好,可你看這……就快要不給吃飽了吧?不說是太子是咱外甥嗎?咋還有外甥做了太子,舅家受窮的呢?”
大嫂一句話,又勾起其他三個嫂子肚裡的不滿了,一齊嘮叨上了。她們都是生長在鄉間的婦人,縣城都只去過一次,既沒見過世面,又因年紀不夠大還沒積澱出生活的智慧來,便顯得急躁淺薄。人人都想一件事:以後還能過上好日子嗎?
梁玉啞然,她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她失算了,家裡人現在只要生活安逸,並不想其他,也還都來不及想。梁玉試探地問:“那,要是咱家再這樣使勁兒干,好過好日子呢?”
還是大嫂有面子,反問道:“舅爺家,還用咋干?哎,那一路管吃管住的幾個郎君,不管咱了?為啥?這當了舅爺,咱不是得翹起腳來樂了嗎?”
這個問題就複雜了,算來是她的鍋。梁玉頭痛了,她現在想知道,梁滿倉又是怎麼想的。匆匆丟下一句:“等我問問爹,你們趕緊回屋吧,再晚多點燈,爹又要罵人哩。”
守財奴的名字還是很好使的,嫂子、侄子們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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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回房必須經過正院,在正院門口與梁大郎擦肩而過。梁玉一把拉住哥哥:“大哥,爹生氣了沒?”梁大郎道:“哪回往外搬錢爹心裡痛快過了?”
梁玉心道,恐怕不是錢的事。
這世上第一個對梁玉悉心栽培的人是吳裁縫,吳裁縫曾說過,梁玉在爭鬥上的本事是天生的。就在剛才,梁玉從梁滿倉的沉鬱、嫂子們的不滿中嗅到了危險的信號。
梁滿倉這不滿,絕不止是因為花錢。梁滿倉摳門,但該花的錢也是不含糊的,一個子兒都不會少給!
梁玉趕緊問梁大郎:“爹說啥了沒?他白天遇著啥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