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浪費口水,不如沉默。
梁滿倉覺得,讓閨女拋頭露面討生活是丟臉的,以前是不得已,但凡他有本事,就想叫閨女風不打頭雨不打臉,舒舒服服過日子。梁玉卻認為,凡事都得自己掙來,不賣力氣、沒有本事,就連說話的份兒也沒有。打從她當了學徒,師傅給幾個零花,她在家裡說話就硬氣。這種變化不是當事人警醒,別人是很難覺察的。
梁滿倉認為,想“上進”就得守貴人給定下的“規矩”,他依順了蕭司空,所以近來順風順水,但梁玉不這樣想。
她不喜歡蕭司空,不喜歡他們那一群人。他們看梁家就像是看捆在桌底的狗,看你老實了扔兩塊骨頭罷了。還不如個看門狗,那起碼能咬人。再好一點是獵狗。狗,不管什麼樣的狗,都是上不了桌吃飯的。
她原以為自己也可以苟著,所以對蕭度說,她明白人有貴賤之分。可她終究不是條狗。或許人的貪心會越來越大,總之,她不願意再安於現狀,感激一口殘羹冷飯了!
蕭度跟個姑娘私會,她都要想禿頭,就怕全家死在他們的欲望上。“貴人”辦的這些事,真他娘的噁心!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她總有種感覺,路就已經擺在她的眼前了,只是被她忽略了:【到底是什麼呢?就差一線了。】
但是在梁滿倉面前,梁玉還是一個十足十的反思模樣:“叫家裡人為我擔心,一個節沒過好,我也不想的。”
梁滿倉嘆了一口氣:“你啊,遇事兒的時候多想想爹娘兄弟,別這麼沖!好容易一家子過上好日子,甭作夭,成不?”
“成。”梁玉答得爽快。
“行啦,你去拾掇拾掇,再教認字兒吧。不識字還是不行的。”
“正月……”
“咱哪有那個本事講究這些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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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先沒去正廳,這會兒全家幹什麼的沒有,再開始識字也是明天的事了。她回自己房裡取了點私房錢,跑去看她八哥。大過節的,兄妹倆互相坑,是她坑八哥更多,八哥要是生氣,她也得挨著。
走到梁八郎住的地方,全家就已經都知道她被放出來了。梁八郎正趴在榻上哼唧,看到她來了,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只好將臉往牆裡一轉。心說,這都他娘的什麼事?!
梁玉好聲好氣地:“八郎?”
梁八郎粗聲粗氣地:“啥事?”
“還疼不?”
“要不你試試?”梁八郎怏怏地說,“咱打個商量,以後我不坑你,你也別坑我,行不?”
梁玉忍不住笑了,將錢袋子吊在他眼前:“吶,衣裳他們給你洗好漿好了,這個給你,自己買想買的,當我賠禮的,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