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只管含笑聽著,心道,呂師雖然是個明白人,但是不處在我的處置上,不知道我難處,她只管說、我只管聽,擇其中有用的而用就是了。不過孔明家真是有意思,還得叫她多講講。
呂娘子道:“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三娘講過,三娘與梁府,一樣又不一樣,日後有了夫家,與夫家也是如此,否則就會疲於奔命。但願三娘沒有忘記。”
梁玉一指前面:“到了。”
老尼奉了香來,又要敲鐘念經,呂娘子對她使了個眼色,老尼很是遺憾地帶著兩個徒弟閃開了。梁玉笑笑,對阿蠻道:“跟過去,捐香油錢,別叫法師白忙了。”阿蠻低頭輕笑:“是~”
梁玉往臥佛前一跪,仰面看著這佛像,良久,解下了佩刀,雙手捧著拜了三拜,再起身,將刀交給呂娘子:“這是小先生送給我的,說總拿菜刀不好。我哪能不知道動刀不好呢?不拿刀也不行,我心裡虛,沒個倚仗不行。”
“現在不虛了嗎?”呂娘子捧著刀問。
梁玉看著臥佛,輕聲說:“別看六郎又嚇暈了,其實他們已經不怕我拿刀了。為什麼呢?京城有京城的規矩,規矩給了他們膽氣,我就是得聽爹娘哥哥的,大家如今都不光著腳了,穿上了鞋顧忌也就多了。禮法真是個惹人厭的東西!它也太幫庸人的忙了。那我再拿著刀還有什麼用呢?我爹打六郎,這回都沒用親自動手,他叫家丁了。呂師,我的手會放下刀,我的心要拿起刀。我心裡的刀,照樣殺人。”
妙目之中,佛祖微笑,不生不滅。
呂娘子喜形於色:“三娘總能給我驚喜。”
“咱們還是說說御史台的死人吧。”明顯的設局,因為兩個小官自殺,線索斷了,成了一件無頭公案。心裡有懷疑的人也不能就這麼說出去,說出去是給別人送菜。
呂娘子精神一振:“賭徒當然不會輕易就死,多半是被滅口,也有可能是被拿住了把柄不得不死。總與那個‘不賢良’脫不了干係,也必是用到朝中之人。這就容易了,盯,盯死了!專盯朝中急於上位的鑽營小人眼裡,‘不賢良’可是奇貨,必會投效。他們一動,就必有形跡,抓住了,咬著別鬆口,一口咬到底!我不信聖人會縱容‘不賢良’的手伸這麼長。”
“好!”梁玉毫不猶豫地說,“我的錢帛細軟放在哪裡,呂師是知道的,都交給呂師去辦了。”
呂娘子頗有一種張良遇劉邦的豪情,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梁玉想了一想,又感慨:“可惜,咱們朝里一個人也不認識,不,我認識蕭司空。他又不能幫我參我爹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