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梁玉什麼都沒說,心裡咯噔一沉——太子師傅的兒子被參了。在這個朝廷上,誰都會被參,太子不也被“諫”了麼?但是在賢妃虎視眈眈的時候,任何與太子有關的事情,都有可能變成射向太子的箭。
聽完了邸報,梁玉回到房裡就看到呂娘子笑得曖昧,她居然沒有問宮裡的情況,而是湊上前來,說:“有人留信給三娘了,三娘猜猜,誰給你留的訊息?”
梁玉這就猜不到了,誠實地搖搖頭:“要說昨天的賓客,誰都可能留點什麼。可你笑成這樣,大概不是她們。”
呂娘子真想大笑三聲,對梁玉道:“三娘這麼個通透的人,怎麼在有些事情上反而不通透了呢?”
梁玉笑笑,告訴呂娘子方才宋奇傳遞的消息。呂娘子也嚴肅了起來:“不大妙呀。這次朝廷上的動靜這麼大,各地刺史恐怕也有想法了,一定會有人被拉攏的。”
“我只恨自己沒有辦法,只能靜等,要不怎麼說勾踐了不起呢?呂師還沒有說,是什麼人留的訊息?”
呂娘子轉憂為喜:“袁府的小郎君,說有事要對三娘講,三娘要不要見一見?”
“小先生?!那是一定不能錯過的。咱們這就去袁府吧。”
“不是袁府,小郎君留信說不能在府里見,他有幾句話要對你講。”
梁玉臉頰一抽:“真的是他留的訊息嗎?你別叫人哄了吧?小先生什麼時候偷偷摸摸的啦?”
呂娘子費盡唇舌,才讓梁玉相信,確實是袁樵留下的訊息,地點是呂娘子給定的,就是寄心庵。
聽說是自己的地盤,梁玉放心了一點,道:“那走吧,阿蠻,你去雇一輛車,不要華麗的,越素淡越好,乾淨就行。咱們從後門上車。”阿蠻去僱車的功夫,她換了身行頭,匆匆照一照鏡子,又往臉上撲了點粉,遮一遮哭過的痕跡。
一行人出了後門,梁玉臉上一涼,仰起臉來,感慨了一聲:“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比去年早。”
上了車,直奔到寄心庵,庵主迎了上來。呂娘子笑道:“借你的地方會客,不必招待我們,生幾個炭盆就得。”地上鋪了一層薄雪的時候,門外響起馬蹄聲。阿蠻跑去一看,回來匯報:“是袁郎君來了。”
梁玉斗篷也不及披便迎了上去,呂娘子拉著阿蠻躲了。
梁玉在雪地時,看著袁樵將韁繩丟給僕人,吩咐了一句什麼,僕人走了。袁樵穿過雪幕,向著她大步走過來。皮袍的毛邊將他的臉襯得很白,像玉。越走越近了,袁樵伸手遮在她的頭頂:“別落了雪,著涼。”
梁玉一身綠綢小襖,底下是紅裙,繡著點金邊。【貴氣又不俗麗】,袁樵怎麼看怎麼覺得好。他的心怦怦的直跳,低聲道:“房裡說吧。”這是他們第一次有約相見,袁樵心裡又升起一點點想法,又自己掐滅了。他告訴自己,你是來說正事的,怎麼可以胡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