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琚打量著這個不復輕盈的女子, 他與李淑妃曾有過許多歡樂的時光。此時兩人卻難以再拾舊日的情愛,有的只是風暴過後的相濡以沫。桓琚點點手邊的座位,李淑妃不聲不響地坐了過去。桓琚與李淑妃靜坐了一陣, 才說:“都死了。”
李淑妃也說:“是啊, 就我沒死。”
兩人都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桓琚甚至在想,【如果當初立的皇后是他……】旋即打住了這個危險的念頭,【往事不可追。】李淑妃垂下眼瞼,輕聲道:“聖人想問大娘的事情?”
“唔。”桓琚早做了個決斷,事到臨頭卻又露出了遲疑的樣子來。
李淑妃唇角一翹,眼神里也帶著點嘲弄,挑眉看向桓琚:“我竟不明白聖人還在猶豫什麼?大娘首告杜家,案子不是已經結了麼?公主與駙馬離婚也是應有之義。至於其他,哪裡值得拿出來在兩儀殿裡說?”
桓琚失笑:“我還道你年輕時的脾氣都收了,唔,還沒蓋嚴實,又漏出來了一點。”
李淑妃也笑了:“我知道聖人想說什麼,也知道您想問什麼。要不是察覺這事兒不對,我又何須向聖人說大娘的閒話來?可這事兒,對咱們家來說就不是件大事兒,掩了算了。”公主養面首,打李淑妃小的時候就常聽說,那算大事兒嗎?駙馬造反、公主駙馬離婚,哪代沒有呢?公主再婚、三婚的都有,等事情涼了,依舊還能選個不錯的駙馬。拿出來叨叨個什麼鬼?還嫌皇家這二年鬧出來的事情不夠丟人的嗎?
桓琚被她這一頓說得通體舒暢,口氣也緩了:“本要將大娘訓斥一番的,她也該受個教訓了。被你這麼一說,罷了。呃,那個孩子……”
李淑妃反問道:“哪怕就是姓杜的,又有什麼要緊?”
“看來是不是了。”桓琚還是覺得憋屈得慌。他的女兒,當然不能被夫家轄制了,閨女養面首還懷了私生子,他也覺得不是個事兒。
李淑妃道:“公主經此大變,傷心得病了,去莊子上養個一年半載的病,等病養好了再回京來。聖人心疼女兒,給她再擇良緣。至於孩子,與佛有緣,寄養寺廟不就行了?”
這與他原本計劃得也差不多,桓琚放心了。沒好氣地道:“這個丫頭生母死得早,從小失於教導,就會惹禍了!兒女都是債!”
李淑妃笑笑,拎著念珠站了起來,輕撫衣擺:“那我便回去安排這件事情了。聖人,公主府那裡。”
桓琚冷笑道:“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