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留下的命婦里,也有太子妃先前見過的,也有她沒見過的。先與曾見過的如豐邑公主等點頭示意,又向不曾見過的如南氏、梁玉問好。陸氏留意,前番受命婦賀拜的時候,她坐著。到了此時,避開身子,還她們半禮,口裡說:“我是晚輩,不敢拿大。”
晉國大長公主撇了撇嘴,被梁玉看到了。豐邑公主則笑道:“哎喲,我可不是長輩,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這樣的場合南氏極少參加,微有些緊張,只一個勁地說:“真好,真好。”她帶著一慣的鄉間邏輯,夸外孫媳婦,外孫媳婦高興了,好好照顧她外孫。梁玉也是這麼個想法,不問什麼選擇太子妃的糾結,只跟陸氏說:“您與三郎的性子倒有些像,必能和睦相處。”
陸氏溫柔沉默,這兩天在人前說話並不多。
楚王妃則有些尷尬,話比陸氏還要少。有點疑心太子妃這是不是要給她點小難看。
從最後的效果來看,陸氏這一場以與貴戚們和睦相處為目的的談話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過不多時,陸氏自己也看出來了:【除開外祖母與三姨,別人都是隔岸觀火。便是她們兩個,也是看太子的面子。】心裡委屈,還要壓住了,微笑著攜了大長公主的手,將她送出東宮。
回過頭來,又要面對朱良娣等三人,兩個孺人還罷了,在自己的地位沒有完全穩固之前,朱良娣又是一個麻煩。
她得跟朱良娣處好關係,但是朱良娣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朱良娣與丈夫是什麼樣的感情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這個“後來者”,在朱良娣眼中心中是個什麼評價。東宮需要和睦,她就得去弄明白這些事。
她本不需要面前這樣的困境。
世家女出嫁,只要自家不太慫,是不希望對方家裡先有妾的。好些人家在允婚之前須先講明,將妾打發了才能允婚辦婚禮。也因此,有一些為了攀附世家的人有出妾、殺妾的行為,只為求一個名門世家的妻子。
到了陸氏這裡,以她家的名望、地位,是完全可以向親家提出這樣的條件的,如果不是嫁入東宮的話。既嫁了,就得安撫後宅,跟個妾爭風吃醋掉份兒,她還得關心朱良娣。
陸氏忍著心中的焦慮,對朱良娣笑道:“忙了一個早上,累了吧?”
朱良娣也夠難受的,還得笑著回答:“娘子連日辛苦,我等這算什麼呢?娘子可要飲茶?”
陸氏道:“良娣一同來吧。”也不提什麼大長公主外祖母,只與朱良娣、兩孺人喝茶、說些東宮閒情。彼此都要探一探對方的底線,好給以後的相處定個基調,卻又都有些防備對方,互相交底沒成功。陸氏也只有心中嘆息:【做新婦真難。】不再留朱良娣,而是放她回去休息。
待身邊只剩下陪嫁進宮的侍女之後,陸氏將頭埋進了侍女的懷中,聲音嗚嗚地:“做新婦真難,也不知道她們會怎麼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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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很好的呀。”梁玉笑眯眯地說。
她們才出東宮,還沒走出宮門,又被桓琚召往兩儀殿。桓琚了結了心中的一件大事之後不免覺得空虛,早間,新婚夫婦來拜見他還是一堂熱鬧,小兩口回去了,他又覺得冷清。批了一會兒奏本,將筆一擲,問東宮在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