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琚此時沒有想到小兒子,孩子還小呢,急什麼?弄明白齊、魯二王,尤其是齊王,想怎麼“清君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總不能是齊王和合浦公主自己拿著刀,見誰殺誰吧?這絕不是他們這些人做事的邏輯,一定是得搜羅黨羽,最好是有點兵權的人,否則怎麼“清”?
王才人白白挖空心思想了這麼一句詞,俏媚眼做給了瞎子,桓琚沒接茬,將王才人氣得要命。次日,桓琚召王才人伴駕的時候,王才人稱病。桓琚心思不在她心上,壓根不知道她還生了氣,自然也不會哄她,更不會有什麼補償。她生氣也只是氣自己,兒子的王爵依舊遙遙無期。桓琚聽說王才人病了,吩咐程為一:“宣個御醫去看看吧。”轉臉把李美人召了來伴駕,王才人聽了,又是一氣。
宮裡一個才人的心情,沒有什麼人在意,只在掖庭人的口中念過幾回“才人病了”,甚至沒有傳到宮外。
宮外的人都緊張地等著結果。
此事如果在“四凶”橫行之前,是不會有這麼多人緊張的。只要是自認清白的人,都揣起手來看笑話。“四凶”之後,人人都不這樣想了,很怕會被無故牽累。
紀申為此求見了桓琚,請桓琚給一個說法,“以安百官之心”。桓琚道:“他們不參與其中,有什麼好不安的?”
紀申揭了他的老底:“是怕再有一個盧會一樣的人。”
桓琚老臉一紅,羞惱地瞪視紀申。紀申凜然不懼,目光絲毫沒有偏移。片刻後,桓琚自己移開了眼睛:“咳咳,我查自己的兒子,他們操的什麼心?我行家法。”
紀申逼問道:“聖人會安撫群臣嗎?”
桓琚無奈地道:“撫、撫、撫!”
紀申伏地請罪,請桓琚治他無禮之罪。桓琚苦笑道:“執政勸諫我,何罪之有?問你的罪,我成什麼人啦?”想想自己真是太慘了,兒子、女兒鬧事,宰相還要懷疑他亂來,好心酸!
走下台來,扶起紀申,桓琚感慨地道:“稱孤道寡,孤、寡二字難道不是說得很貼切嗎?”
紀申並非腐儒,不會說“天子的孤、寡與孤寡不是一回事”,也不會說“天子富有四海,有百官百姓”。而是說:“人都是這樣的,舊識逐漸凋零,難免有孤獨之感。”
桓琚道:“哦?紀公也有這樣的感想嗎?”
紀申笑笑:“所以就要想辦法,昨日不可追,還有今日和明日。今日多尋找志同道合之人,明日就不會繼續孤獨了。”
桓琚嘆道:“不愧是紀公呀。”
紀申道:“聖人不過是一時難過,明日到了湯泉宮,水光山色,心情好了,自然就不會這麼想了。聖人臨朝近三十年,文武百官皆聖人所用,您又多了一位孫女,家、國兩興,怎麼會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