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了想,從席上爬了起來。換婦人拉著兒子的袖子了,少年堅定地對母親搖了搖頭,握著母親的手,跟上了梁玉。梁玉是騎馬來的,問少年:“會騎馬嗎?”
少年搖頭。
“王吉利,讓他們送車來。”
不多時,袁宅內拖出幾輛車來,梁玉指其中一輛讓母子二人坐,她與蕭容同乘一車,一道回了袁宅。蕭容笑道:“這下可以放心了。不過,阿家要往京里寫信嗎?”如果梁玉不寫信,她也想悄悄地給蕭禮寫信告這一狀。
梁玉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呢?”
“誒?”
“要先查驗啊!”她知道這等以勢凌人的事常有發生,但是以弱誣強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吧,擱她身上,哪怕窮的時候,只要豁出去了,是真有辦法坑到比自己有權有勢的人的。
少年看起來天分不錯,她想拉他一把,那就得把前塵往事弄清楚了。帶回家看學問是不是真的,袁樵不能就光當教書匠和保姆不是?梁玉自己也不是個專職開作坊的!梁玉敲敲板壁,對王吉利道:“去州府打聽打聽,有沒有這回事。”
如果全是真的,這個孩子就可以留下來了,梁玉不介意給這樣有骨氣、有天賦的人一個機會,更願意給他們搭個梯子。【老天爺,十年了!你淨給我些天殘地缺、歪瓜劣棗,輪也輪到給一個正經人了吧?】
前面的車裡,婆媳倆小聲嘀咕。後面的車裡,婦人也憂慮地問兒子:“阿犀,何苦來?”阿犀輕聲道:“阿娘,這位夫人看起來不像府君那麼跋扈的。況且,如果逃不過,賣給她比賣給那一個要強。”說完,仿佛被自己的念頭驚到似的咬住了嘴唇。
婦人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車停下時,婦人慌忙擦了擦眼淚,洇濕了一片袖子。母子二人踩著凳子下了車,跟著進了袁宅。梁玉一氣將他們領到書房,她想再考一考這個少年。
書房裡正有人,袁樵父子才從族學裡回來,正在說話。袁樵看這些子弟都不大看得上眼,內里確有品德好的,學問卻又次了一點。袁先勸道:“袁家子弟,但凡能拿得出手,斷不至於剩到現在的。”
袁樵扶額。
“二條”跑進來匯報:“大人!不好了!夫人帶回來一個可漂亮的孩子!”不曉得又要幹什麼大事了!
袁樵父子驚起,一齊迎了出來。袁先叫一聲:“阿娘。”與蕭容到一邊嘀咕。梁玉已對袁樵說:“小先生,幫我個忙好不好?”聲音又軟又糯的,袁樵有點害怕。
待聽說是要考學生,袁樵將阿犀打量了一番,也很滿意阿犀的模樣,道:“隨我來吧。請這位娘子去奉茶。”蕭容又想看阿犀如何,又想照顧婦人,頗為躊躇。梁玉笑著叫:“桂枝。”桂枝上前將婦人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