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正午,隊伍在驛站中休息,袁樵跳下馬來,對林犀道:“騎不慣馬就到車上歇一陣兒,明天接著騎馬上路。你的騎術要好好練一練,縱使不出塞,京城裡年輕男子也少有坐車的。”
“是。”林犀家最富裕的時候也養不起專供騎的馬,這門功課是零基礎,學起來是有些吃力。他也不挑剔,袁樵吩咐什麼,他就幹什麼。多學些本領總沒有壞處的。
袁樵道:“隨我來,也要學一學番語才好。”
“是。”
師生二人才走近幾位親貴,忽聽得一陣歌聲傳來。親貴們已經站了起來,聽了都笑著說話。袁樵聽不大懂,通譯給譯了過來,說的是:“公主的歌聲真好聽。”
袁樵聽不懂番語,卻聽得懂歌,那是一曲《長命女》。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可汗聽得懂嗎?】袁樵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1】這是曹操對他兒子說的。三姨說這個話,意思是說,大事上頭沒私情的,政治殘酷。
第174章 爪牙仍在
長長的隊伍從眼前走過, 人馬帶起一條長長的塵土連成的黃龍。最後一個士兵從眼前走過, “龍尾”隨著他的步子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遠方天地相交的一線。
“先回去吧。”梁玉提提手裡的胳膊, 低聲說。
陸氏在她手裡哭得渾身發燙,李淑妃自福安宮設宴之後便沒有再出現,今日送行, 只有陸氏夾在隊伍里。桓嶷與陸皇后都擔心陸氏, 囑咐了燕國夫人與梁玉兩個人看好了陸氏。陸氏哭得懵懵的,低聲道:“恁地心狠!”
燕國夫人看著這兩個人,女兒都走了, 將心比心, 也是難過得緊。梁玉比陸氏要好一些,也是灑淚而別,她性子比陸氏剛強,美娘又是收養的, 阿鸞可是陸氏親生的!三人擦擦眼淚, 梁玉與燕國夫人將陸氏送回福安宮。
福安宮裡, 李淑妃安靜地坐在小殿裡, 遙望著城門的方向。殿裡靜得嚇人, 宮女與宦官侍立兩側,呼吸聲都壓得極低。
燕國夫人勉強道:“有許多人護送, 路上當無兇險。”她自己也知道這話說得不大靠譜,只說了一句就咽下了,幾乎想逃走。
李淑妃對梁玉道:“累得你也白養了一個女兒。”
梁玉道:“好好回來就不算白養了。”
李淑妃道:“這些年我看得多了, 斷沒有為了一個女孩兒就改變方略的道理。看她的命吧,總好過絕食死了。只是……要累得聖人清譽受損了。”眼淚順著乾枯的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