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幸助和優君年紀相差不大, 分別占據了剩下矮桌的剩下四個方向,睡姿凌亂地癱著肚皮;年紀最大的小寸頭克己一手攥著零食袋子,大張著嘴巴,發出低低的鼾聲。
都長大了啊。織田咲漫不經心地想道:還記得當初, 這個被爐看起來特別大,五個小傢伙擠在一邊打瞌睡都綽綽有餘。
在五年前,剛成為國中生、入學帝光中學的織田咲第一次和同父異母的哥哥,以及五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在橫濱一起度過新年。
那時的織田作在港黑應該地位比現在還低,具體表現在沒能爭取到陪伴家人守歲的年假。大叔早就結束了營業、收拾東西回家陪老婆孩子, 留下一堆小孩,在除夕之夜時守在家庭餐廳二樓。
自覺身為長姐的織田咲板著臉做好年菜,盯著五個話都說不太清楚的奶娃娃吃完飯,直到把他們聚在身邊哄睡著了,才抖抖索索松下一小口氣。
年幼的小凶獸整夜都繃緊了神經、絲毫不敢懈怠,幾乎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橫濱這個城市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可沒人保證,壞人也會乖乖地給自己放年假。
在織田家大家長滯留工作的幾個小時裡,織田咲幾乎把所有最糟糕的狀況都想了一遍,連『出事該怎麼保護幾個孩子』、『拼了命也不行的話先救哪一個』等極端請款,都在大腦里預演了一遍。
——於是,等織田作風塵僕僕打開房間門時,挺直脊背坐在被爐里的小姑娘刷地就哭了出來。
織田作活到十八歲也是第一次當人兄長,一下就傻了眼。男人拎著皺巴巴的賠罪點心紙袋,一臉懵逼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妹妹無聲掉眼淚,張著嘴表情空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到最後還是咲樂醒了過來。扎著兩個小揪揪的女童迷迷糊糊醒過來,軟軟地把臉埋在姐姐懷裡;小傢伙就算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還是強打精神、拍著織田咲的肩膀努力安撫她。
綠眼睛的女子國中生抱住懷裡暖呼呼的妹妹,一邊繼續流眼淚,一邊板著小臉、硬邦邦地對織田作說『你別傻站在門口。新年快樂,要不要吃東西?』。
從此以後,無論能不能在除夕夜回家,織田作都會提前打個電話通知自家妹妹。
翠眸女孩把蜜柑白色的絲絡攏在一起,扔進垃圾桶里;就在此時,二樓後門傳來了細碎的響動,織田咲收拾桌面的手頓住,轉而用紙巾擦乾指尖的污漬,把靠著自己大腿的兩個孩子移開。
織田作含著一口寒氣換上毛茸茸的室內鞋,等抬起頭,入目就是穿著家居服的散發妹妹。
「你回來啦?」織田咲反手關上孩子們臥室的門,壓低聲音道,「咲樂他們都在被爐里睡著了,所以請儘量輕聲。餓了嗎?我們給織田作留了一份年菜。」
青年用手勢表示『了解』,輕手輕腳走到妹妹身邊,礙於自己一身的寒氣不敢靠近,把手裡的紙袋遞了過去:「新年禮物,是手工巧克力。」
「所以說這種『送甜品絕對沒錯』的思想到底是誰——」連續收了五年小點心的織田咲邊吐槽邊打開袋子,待看清內部的店鋪標誌時卻愣了愣,「……嗚哇,竟然是這個牌子。」